此时,在张泰升的身边,火光四射,爆炸声不绝于耳,人影猛烈地晃动着,乱成了一团,他的头脑似乎也丧失了知觉,只知道要沿着沙漠旁的电线杆向西跑,跑着跑着,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过了好久,张泰升才苏醒过来,而枪声、嘶喊声却仍然在他的耳边回荡着,他不断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站起来,快跑!不然,既使不被敌人马刀砍死,也会被敌人战马踏死!”
想到此,张泰升又挣扎着向前爬去。爬着,爬着,终于爬到了沙漠边的一个高岗旁。口于舌燥的他挣扎着爬上高岗,竞发现这里面还隐藏着两个面如菜色的左支队战友,一打听方知,其中一位姓洪,是名卫生员,一位则是湖北籍的炊事员,张泰升想到自己也是名警卫员,便苦笑了一声,说:“今天,我们是‘三大员’会师啊!”面黄肌瘦的炊事员双手哆嗦着,从沾满了血迹的破烂军服中,掏出了一个被黄沙包裹着的大馍。饿得头晕眼花的张泰升和洪卫生员见了,眼光立刻都直了,“三大员”麻利地将大馍一分为三,拚命地啃了起来。没想到由于整天滴水未沾,“三大员”最终谁也役能将自己的那片馍啃光,每个人反倒都啃出了满口的黄沙和白沫。
经过短暂的商泌后,张泰升和洪卫生员决定继续向西,前往星星峡寻找大部队,而炊事员则决定回湖北老家。分手后,张泰升和洪卫生员顶着刺骨的西北风,连夜前行。走着走着,两人看到远处有一座小寺庙,“有庙一定有水!”两人仿佛看见了希望,飞一般地朝小寺庙跑去。小寺庙前果然有一个小水坑,张泰升和洪卫生员“扑通”一声趴在了水坑边,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小水坑,痛痛快快地喝了个饱。
推开小寺庙的大门,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两人大吃一惊:寺庙里挤满了几十位负伤的战友,地上到处是血迹,甚至连空气中,也弥漫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天晚上,张泰升就和这些伤员们挤在一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寺庙门门传来一阵嘈杂声,将张泰升等人从睡梦中惊醒,只见几名“马家军”士兵端着步枪,恶狠狠地闯进了寺庙内。或许是这里的惨状也让他们不忍目睹吧,这几个敌兵扫了大家几眼,就掩门离去了。
在随后的3天里,张泰升和洪卫生员沿途讨饭,终于“讨”到了位于新疆与甘肃交界的小村镇——星星峡。几天后,又有一些杀出重围的战友,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这里。经过清点,当初西渡黄河的2万多西路军战士,此时剩下的已不足800人了。
“新兵营”学炮兵
经中共新疆负责人陈潭秋的安排,陈云、腾代远等包租了几十辆卡车,从迪化赶至星星峡,前来搭救由李先念率领的这批历经磨难的西路军将士们。陈云深情地对大家说:“我是奉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前来搭救你们的。你们都是西路军的种子,都是抗日的后备队!你们辛苦了!”陈云的一番话,让劫后余生的张泰升和战友们流下了热泪。
中共中央在与新疆督办、军阀盛世才交涉后,决定从这800人中,选调300多人,在迪化组建一支学员总队(对外称“新兵营”),学习特种兵技术,为抗日做准备。野心勃勃的盛世才,此时正与蒋介石矛盾加剧,因此主动与中共和苏联“拉关系”。这个名义上由新疆省政府主办的“新兵营”,实际上却是中共领导的一支学员队伍。根据协议,盛世才提供军服和给养,苏联则提供枪支弹药和供学习用的汽车、装甲车、坦克与火炮。
1937年5月1日,张泰升来到了迪化“新兵营”,并由此开始了为期3年的专业学习。张泰升所学专业为炮兵,打小没念过几年书的张泰升,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他学习非常勤奋,几乎每门课的考试成绩都在98分以上。由于成绩突出,临毕业时,张泰升还受到了“新兵营”的奖励,奖品是一块手表。
1939年底,德国法西斯发动了波兰战争,点燃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在国内,蒋介石也掉转了抗日的枪口,掀起反共高潮,并调集重兵进逼陕甘宁边区。盛世才经不住宋美龄的拉拢,开始同蒋介石“勾搭”了起来,他对中共的态度也因此发生了急剧变化。鉴于“新兵营”很有可能会遭到盛世才的毒手,中共中央决定:将“新兵营”的学员尽数撤回延安。
1940年初,张泰升和其他学员一起,经苏联援华使团的协助,由西安顺利抵达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得知饱经磨难的西路军将士们返回延安的消息后,延安军民欣喜不已。中共中央特地组织各界群众,沿延河两岸排起长队,夹道欢迎。毛泽东心情激动地在欢迎大会上致了词,张泰升这些千里迢迢返回母亲怀抱的西路军将士们,听罢毛泽东的致词,个个都哭得泣不成声。
笔者(右一)与张泰升亲属捐赠文物时合影
会师陕北未下鞍,西征黄河军情急。河西走廊悲壮情,祁连血染残阳泣,黄沙飞歌谱血色,大漠新疆写传奇。在晚年,张泰升曾经作过一首《离休抒怀》的诗展示自己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为民百战奋雄威,懒扫门前柳絮飞。谁谓青山能不老,漫云白鬓久忘机。壮志未酬心难慰,长征接力寄后辈。渴望老友多相会,畅谈小平献余辉。”如今,新时代新长征,我们在习总书记的领导下,正向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奋勇行进,就需要张泰升这样的红军精神,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前行,前行,永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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