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振写好后掏出仅有的几块袁大头光洋,连同字条交给黄荫达,并将字据从骑缝中“承先启后”四字对半撕开以便日后相认。黄荫达收好字条,把光洋交回到王叔振手里说“这个光洋你还是留着路上用吧。”“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孩子出生才满月,还需要花很多钱,孩子就拜托你们了。”说完,王叔振走近熊生,俯下身去,用脸颊轻轻碰了碰儿子粉嫩粉嫩的小脸蛋,喃喃自语“亲爱的孩子,原谅妈妈,为了中国革命的胜利,让贫苦人民得解放,妈妈对不起你了,等革命成功了,妈妈一定回来接你。”说完满脸泪水,和黄荫达夫妇握手道别,依依不舍的踏上返回新泉的归途,自此一别,母子再也没有相见。回到新泉天快亮了,王叔振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在房间提笔给丈夫刘伯坚写去一封信:
毅伯: 你说过的为着革命,我们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我忍着极大的痛苦,含着眼泪把熊儿送人了。这家是福建连城属之新泉区芷溪乡黄荫达家,他的妻子邱满菊爱熊儿如己生。 妻 叔振
黄荫达、邱满菊夫妇收留下小熊生后,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给别人做童养媳,精心抚养刘伯坚、王叔振的三儿熊生。由于邱满菊奶水较少,熊生经常饿得嗷嗷哭叫,邱满菊只好背起小熊生四处乞讨奶水,看到有奶妈就向其求情,喂养熊生。1931年冬,闽西苏维埃政府因受王明“左”倾错误路线危害,荒唐地掀起“肃清社会民主党”的运动,六千余名党的好儿女被错杀,区苏维埃秘书黄荫达也不幸冤死其中。黄荫达的妻子邱满菊欲哭无泪,她以一个革命者家庭应有的刚强和客家妇女特别能吃苦耐劳、俭朴的传统美德勇敢的迎接生活的严峻考验。她靠帮商贩挑些杂货、煤油、盐巴等挣点“脚钱”维持生计,也领些针线活,帮人缝补衣服,纳鞋底贴补家用,无论如何艰难困苦,坚定地履行着她当年向王叔振许下的诺言“一定要把熊生抚养成人”。
日子在煎熬中一天天过去,熊生也慢慢长大,懂事了,邱满菊把他的身世和寄养情况毫无保留一五一十的告诉熊生,熊生为有这样伟大的父母和勤劳俭朴、老实、厚道的养父母而骄傲,听养母邱满菊说完,他一头扑到养母怀里放声大哭。
建国后,在李富春的夫人蔡畅大姐的关心和直接过问下(蔡畅大姐与刘伯坚私交甚好,刘伯坚还是她的入党介绍人,她也很敬佩刘伯坚的学识和人品)。1953年,中共中央组织部派人到芷溪找到黄熊生,当时熊生因病无法继续读书,在家休养。中央来人想把他接到北京继续求学和养病,在征询他的意见时,熊生想到为他吃尽千般苦,拉扯他长大的养母,他怎么忍心丢下她,自己独自去北京呢?黄熊生态度坚决的谢绝了组织的好意。1979年刘熊生与未曾谋面的两个哥哥刘虎生、刘豹生在北京相聚,刘熊生拿出那张母亲手书“承先启后”骑缝字据时,三个年近半百、头发已花白的中年汉子,百感交集,抱头痛哭,这是兄弟团聚的喜悦之泪,也是深切缅怀父母的悲伤泪水。
邱满菊这位伟大的苏区母亲于1968年无怨无悔、平平静静的仙逝了。2001年70岁的刘熊生也于芷溪含笑离开人世,他用平凡的一生践行了母亲的教导“在黄家承先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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