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萍后人在其牺牲处留影。右一为知情人、垴寨村民苏万里
王彦萍书匾牌署名
2017年1月19日,山西省人民政府正式批准抗日英雄王彦萍同志为革命烈士。这一纸批文,揭开了一个湮没长达72年的英雄故事,掀开了尘封72年的一段惨烈历史。这是中国收藏家协会书报刊收藏委员会副会长王创民十几年来坚持发掘、利用红色文献收藏优势,本着对历史负责、对革命英烈负责,经过不懈努力取得的重大成果。
一位湮没七十余年的英雄
王彦萍(1907-1945) ,字庭兰,号侠臣,山西省永济市韩阳镇(原首阳乡)长旺村人。早年求学于运城、太原、北平,毕业于燕京大学。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活动于太原、北平、开封、上海、西安等地。曾任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团总指挥部上尉处员、上校参谋等职,长期秘密从事共产党地下军运工作。1937年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后,受党指派返回家乡,以教书先生为掩护,组织抗日自卫队,打响境内民众武装抗日第一枪。曾只身打入阎锡山保安十三团任营长。在8年艰苦卓绝的中条山抗战中,创建条南抗日游击纵队,发展党的武装力量,配合正面抗战,多次袭击日军炮楼、据点、弹药库,炸毁日军汽车,缴获枪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王彦萍曾三次入狱,宁死不屈。日军在威逼利诱、劝降无果的情况下,于1945年农历3月10日收买叛徒实施暗杀,王彦萍和妻子、女儿、儿子以及随身警卫刘天运同日遇害。王彦萍牺牲时年仅38岁。
同无数革命先烈一样,抗日英雄王彦萍在党的领导下积极投身民族独立、人民解放的艰苦斗争中,直到流尽最后一滴热血。然而由于敌人的凶残,对其实行灭门式的杀害,在其牺牲后又进一步对其档案、资料全部焚毁,对其关系密切的同事、战友追捕残杀,以至身后很长时间无人敢提及此事。王彦萍入党关系在外地,受上级指派潜回家乡,单线联系。在其牺牲后第二年的解放战争战火偬倥中,两位军人来到长旺村寻找,听村支书说王家已无人,从此离去,再无消息。所幸的是,王彦萍牺牲时,他14岁的小女儿王九龄因送给外地不在身边,幸免于难。土改工作队来到长旺,孤身一人的王彦萍母亲相氏得到帮助,政府出面让孙女王九龄重回王家,招赘成亲,王家后代兄妹7人在党和国家培养教育下各自事业有成。尤其是王彦萍长孙王创民,17岁参军,后以正团职务转业到河北省公安厅任职,曾荣立一等功。王创民在工作之余酷爱红色文献收藏,深知文献资料的重要性,在其为爷爷王彦萍申烈的过程中,更是把文献证据的搜集放在第一位,经过多年不懈的努力,终于使当初大多数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变成了现实。
一张照片和数十位知情人
长期的寻访中,最早得益于一幅无比珍贵的照片。在一次回乡探亲的同学聚会上,王创民动情讲述起爷爷抗日之事,其中一位同学说:“我家里有一张大照片,上面就是抗日自卫队。”他立即赶去寻找这幅照片,果然,这正是王彦萍当年组织抗日自卫队成立时留下的一张照片。据老人回忆,拍摄者是王彦萍从北京请来的一位外国人,年轻的王彦萍抱膝而坐,周边围绕着9名骨干队员,这张照片成为烈士遗存的唯一照片。
从此,王创民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时间,数年间走访了上百位知情人,足迹踏遍故乡的山山水水。其中有王彦萍高小时的同学郑玉如,证实了王彦萍1936年在太原、1941年在西安从事地下党活动,抗日战争时期游击队驻地被袭,王彦萍两次被捕等。王彦萍的大学同学、曾任永济县政协委员、文史研究委员会顾问的赵连城,回忆证实了王彦萍动员他入党、在太原青年会张贴传单等事。王彦萍当年发展入党后来成为连长的江凤山,在王牺牲后被追杀,在外躲避8年才返回家乡,他提供了王彦萍带领条南游击纵队与日军多次战斗并取得胜利的事实。所有这些,王创民亲笔收录,由当事人签名证实,他还保留了采访照片、录音、录像等,形成了完整的调查、收藏链条。
一块匾牌的曲折故事
王创民的老家有一户对门邻居,他从小就知道这家的老人曾经是国民党县党部的官员,“文革”中被迫害致死。参军后每次探家,王创民都把有限的休假时间用在了寻访爷爷如何牺牲这件事上,年复一年,邻居家的儿子深有所感。有一年王创民刚到家,这位邻居就找到门上说:“你一直在找你爷爷的事,我家里藏有一块匾牌,想请你看看”。王创民来到他家,灰暗的房间里靠墙摆着一个硕大的麦柜,邻居说:“你看这是一个麦柜吧?其实不是,你进去看看”。王创民一头钻进麦柜,打开手电,一下子被惊呆了:原来里面是一幅金灿灿的牌匾。邻居告诉他,“文革”时父亲遭批斗,为了躲过造反派抄家,他把这块匾牌摘下来面朝里、背朝外做成了麦柜,又在里面装上麦子,从而逃过一劫。现在他觉得应该让王创民知道里面的秘密了,因为这块金字匾牌的书写者,正是王彦萍。
王创民深受感动,他找来照相机,钻进麦柜里拍摄,然后又一张一张地拼接,终于看清了匾牌的全貌,在“福利一乡”四个遒劲大字前后,书写着送匾原由、日期以及数位人名,最可贵的是落款:“前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团总指挥部上尉处员王彦萍书”。这是他第一次准确得知爷爷27岁时的军中职务,它与以后的又一个发现互为印证。
一篇报道和一份珍贵的《证言书》
2013年5月10日,《永济报》刊发了长篇报道《七十年的怀念与寻找——再觅永济早期抗日志士王彦萍的足迹》。报道在全面叙述王彦萍生动事迹、寻找过程和后人心愿的同时,希望能为烈士的寻访工作提供支持和线索。报道最后写道:“王彦萍生前没有光荣,死后未得到纪念,至今没有公开证明是一个革命者身份的机会。现在,王家后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追认王彦萍为革命烈士,这也是烈士九泉之下最大的期盼。”
期望中的事发生了。见报后的第三天,韩阳镇退休教师薛韧主动与记者联系,送来了一件十分珍贵的实物——写在一张旧信封上的证言。同时详述了事情的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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