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是在1943年2月25日结婚的。刘伯承专门把自己的房子腾出一间给他们住,小房间里正好放张床,外头就是刘伯承的办公室。结婚的时候,我爸对我妈说过三条诺言:“一、我会尊重你的革命事业心,不会妨碍你对前途进取的努力;二、也不会把你调到我的身边做秘书;三、我会爱你到永远,这是真心。”结婚后我妈在太岳军区司令部大院没住几天,就到县里去搞民运工作了。
我妈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当时工作忙起来就不回家,大概一礼拜回来一两次,后来电视剧《陈赓大将》中描写,我爸爸想见妈妈了,他就带着人去喊她回来。他确实是这样喊过,但是不是像电视剧说的那样带着战士喊的。那是在延安整风那年,他们两人都回到了延安参加整风。回去后,当时党校一部都是高级干部,我爸爸就在里面;像我妈妈这一级的就在党校二部。一部和二部是被延河水隔开的。我妈妈在党校二部参加好多工作,比如跟着冼星海搞秧歌改革,有时候很忙就回不来。我爸爸想她了,就带着一帮子人跑到河边。一般在捣乱时他不会带战士的,他带的是党校一部的同学,都是像他那种级别的干部。他们到延河边上喊:“傅涯回来!”这样喊来喊去就喊出名了,大家都知道我爸爸隔着河喊老婆,我妈就觉得特丢人,回来就会生他的气。
到了我爸爸上前线打仗的时候,我妈妈会很长时间见不到爸爸。有一次,大概是打洛阳战役的时候,有人让我妈去部队看爸爸,我妈妈带着我哥哥就去了。好长时间没见爸爸,哥哥见了爸爸就把他往床底下踢,还说,这叔叔是哪来的?但是我爸一看我妈来了,就说,现在战争打得很紧,你要来了,其他家属也要来,这里工作就不好做了。当时我妈马上就回去了,很支持我爸的工作。最后是在部队打过长江后,条件好了,他们才有比较长的时间在一起。
孩子们的母亲
在陈知进收集的母亲相册里,有这样一幅照片:年轻的傅涯坐在一个小登上,嘴里叼着夹子,正在给女儿梳头。天下的母亲,在这个时候,慈爱的神态都是一样的。
我是在1950年初出生的,是我家孩子里生下来最大的一个,有8斤重。因为到了那个时候,部队已经打过了长江,我妈的生活条件也达到她结婚以来最好的时候:在跟着部队走时,她相对没有什么任务;而部队缴获的物资也越来越丰富,营养就跟上了。
我哥哥生下来的时候很惨,那时候我妈妈在延安,条件很艰苦,就是靠纺线,做些活儿能换点钱,然后是我爸爸有一点点津贴,用这很少的一点津贴,去换点羊骨头来煮汤。于是我爸爸就去“骗”些吃的,我爸就有这个本事。听我妈说,当时延安有几个老大姐,其中有后来全国总工会的陈少敏,我们都叫她陈妈妈。我爸知道陈妈妈窑洞里有红枣,有红糖,趁他们不在时就去拿。结果刚偷到,人家回来了。他赶紧爬到床上把被子一盖藏了起来,但还是被抓了个正着。老战友们后来说,一进门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肯定是我爸爸在捣鬼。然后,还是笑着把东西都给我爸爸了。
可是,回来后我妈还是没吃成。东西刚拿回来没两天,就有一批负伤的老同志回延安来养伤了。我爸爸就跟我妈妈商量,说这个能不能给他们去补身体?这些红枣啊,核桃啊什么的都送给伤员了。所以,后来我哥哥生出来很瘦小,缺钙。我妈就整天带着他晒太阳补钙——后来我哥哥开玩笑说,他长得那么黑,就是妈妈给晒的。
当时就在那样的条件下,我家的孩子还特别多。因为我爸特别喜欢孩子,而且见了孩子就用胡子扎,得了个外号叫“胡子爸爸”,我妈妈就顺理成章当上了“胡子妈妈”。有姐弟俩,当时他们的父母被我爸爸派到在日本人那里做情报工作,后来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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