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当时他们饿急了,吵着闹着赶快杀了填肚皮。可是管理员说,这是绝对不行的,聂司令有命令,非得找到失主不可。就这样,不但没吃成,行军时还得赶着一只老山羊。
王悦深情地写道:“这样的军队,老百姓当然归之如流水,像戎冠秀那样的子弟兵母亲又何止千万。我亲眼看到披麻戴孝的妇女带着孩子来顶替刚刚牺牲的丈夫,又看到老母亲用旧席子卷起牺牲的儿子,大哭一场,便立刻又到村口去放哨。”
2002年9月,我到阜平县城南庄寻访父亲的足迹时,一位叫张建忠的老乡拉着我的手说,他听奶奶讲,一次,他家的鸡跑到父亲住的院子里,把刚刚做好的饭啄得乱七八糟,父亲的警卫员上前追赶,一不留心把鸡打死了。父亲严厉地批评了那个战士,让他写了检讨。事后,这个战士在一名干部带领下来到他家赔礼道歉,并送给他奶奶一块银元。张建忠说:“奶奶把这块银元一直保存了很长时间,后来家里孩子上学,就交了学费。”
著名诗人田间,当时就在晋察冀根据地工作,他用一首名为《偶遇——题聂司令员》的诗,记述了我父亲的一个生活片断——
将军,他在我门前/喝过茶,歇过马/将军,他在我门前/和我谈过话/问过我的庄稼/长得差不差/……将军又是威严/又是那么仁爱/好比山间明月/爱照穷人的路/……
在日本鬼子不扫荡的日子,晋察冀根据地是很安定的,人民安居乐业,各项事业蓬勃开展,秩序井然。有的地方,甚至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社会风气非常的好。
李公朴先生从大后方来到晋察冀,做了6个多月的考察,在15个县、500多个村庄进行了调查访问,他亲眼看到,这里是一个新天地。特别是根据地在实行民主政治、改善民生方面,成就突出,与国民党统治区形成鲜明对比。在国统区,苛捐杂税愈益繁重,人民不堪重负。国民党军队依靠抓壮丁的办法,把老百姓捆绑到前线,而在这里,到处是参军的热潮。李公朴后来写了一本在当时影响颇大的书:《华北敌后——晋察冀》。
新中国的“雏型”
晋察冀吸引了不少国内的知识分子来访问或工作,也吸引了不少外国人。第一个来这里的,是40岁的美国情报军官、海军陆战队上尉卡尔逊。他是在著名美国记者史沫特莱的鼓动下,决定前往晋察冀的,是经毛泽东同意的。中国作家周立波为他当翻译。
从1937年12月底到1938年2月,卡尔逊在边区考察访问了近50天,走访了河北北部的大部分地区。父亲专门抽出时间接受他的采访。这位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军人,说他对面前的一切,既感到新鲜,又感到疑惑,他不明白,共产党、八路军究竟凭借什么力量,把这样多的民众组织起来了?战争本来是一种军事力量的较量,为什么在紧张的战斗中,还要搞政治,搞经济,搞文化,办报纸办刊物,创立法院和邮局,组织政府,建立银行,创办学校,创立剧社?八路军用以鼓舞士气的“政治工作”,又是怎么一回事?游击战术到底是一种什么战法?……他有太多的问题,父亲一一作答。
他说:“你们活动的主要地区,都是荒凉的大山。请将军谈谈,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怎样解决部队的供应问题?”
父亲说:“出师华北之前,我也曾担心过,深入到敌后,深入到山区,部队的供应可能是个大问题。这个看来无法解决的问题,也在人民群众充分发动起来后,迎刃而解了。”
卡尔逊好奇地望着父亲,期待着下文。
父亲不紧不慢地说:“人民便是我们的一个巨大而可靠的供给部。群众不仅供应部队的吃穿,还负责物质的储存、保护。比如,部队需要的大批公粮,需要好多仓库储存,可是,在敌后,我们不可能建立大仓库,就是建起来,敌人一来扫荡,全成敌人的了!部队要打游击,也不可能将那么多的粮食带在身上。怎么办?我们就是依靠群众,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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