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你是一个深入虎穴的斗士
    你是一个风华正茂的诗人
    你是一个忍辱负重的抗日战士

    你只能用耳朵听
    用眼睛看
    不能用嘴巴说

    你不是汉奸
    你不是特务
    你不是叛徒
    你不是无耻的女作家
    你是共产党的地下秘密工作者
    你是华夏的好儿女
    你是人民的英雄

    你用纤弱的手
    在日本侵略者的阵地《女声》编发一篇篇反战爱国的文章
    你用时刻要被反动派铐起来的手
    重新对接起中共与日共的秘密联络线
    你用才华横溢的手
    将汪伪、日特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给延安

    你多么渴望一直工作生活在春天里
    你多么珍爱“上海滩三才女”的殊荣
    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党、为了人民
    你不得不像一个冒险家一样挺身上海滩这个赌场
    你不得不销声匿迹左翼作家联盟这处净土

    六年的魔窟战斗
    终于迎来了日本侵略者无条件投降
    你终于可以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了
    你终于可以工作生活在梦寐以求的春天里了
    而噩梦却纷至沓来
    冰雹
    严霜
    大雪
    狂风
    一次次无情地袭来
    你的身份不许公开
    你的诗歌不能发表
    你的功绩不能公布
    你的牺牲不能认可
    牺牲
    牺牲
    革命成功了，你还要忍辱负重
    新中国成立了，你还要忍受牺牲

    你精神分裂了
    又奇迹般地康复
    审查
    审查
    从旧中国到新中国
    无休止地审查
    你的心分明是那样地火红、火热
    审判
    审判
    从五星红旗升起到改革开放大帆启航
    无尽地审判
    你的骨还是那么地笔直那么地坚硬

    你没有了爱情
    没有了友人
    没有了温暖
    只有秦城监狱的高墙禁锢着你
    只有一个塑料娃娃陪伴着你
    只有那封摧毁你身心的陈年绝交信触痛着你

    四十年
    多么漫长
    四十年
    多么残酷

    当那一纸平反的决定
    姗姗走来时
    招不回青春
    找不回爱
    当那一张压制了你大半生苦苦盼望的薄纸
    蝶一样翩翩飞来时
    却不是你走进春天
    走向红毯的通行证
    它是你走进地狱
    走向棺材的判决书

    宣侠父

    什么是真理

    真理
    常常把持在谁的手中

    敢于校长斗争的
    难道不是优秀的学生
    被学校开除的
    难道是不可救药的学生

    一位爱国的抗日将军说
    你的嘴能够抵得上三百门大炮

    你驰骋华夏大地
    只为抗日
    只为救国
    抗日民族救亡运动的热火在西安熊熊燃烧起来了
    仇恨的恼火在一位委员长的心头熊熊燃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