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黄炎培以国民政府参政员的身份到访延安,在延安,他见到了共产党的领袖毛泽东。
其实,这不是他们头一次见面。据毛泽东说,他曾在上海听过黄炎培的讲演,只不过黄炎培对此事毫无所知,因为听他讲演的人那么多,又有谁注意到默默无闻的毛泽东呢?再次相见,毛泽东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共产党的领袖,是雄踞一方的大英雄了。黄炎培在延安看得很仔细,过得也蛮舒心。而且,他和毛泽东有过一次深谈,这次谈话促使他从延安回来撰写了一本书,名字就叫《延安归来》,在书中他回忆了他和毛泽东的这段谈话,就是关于“国家兴衰周期率”的内容。
毛泽东问:“任之先生,这几天通过你的所见所闻,感觉如何?”
黄炎培直言相答:“我生六十余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见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
毛泽东答:“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黄炎培与毛泽东的这段对话,人称“窑洞对”,甚至被后人引用为关于政权建设的经典之谈。
毛泽东进北京后,住在京西香山的双清别墅。第一个被邀请到香山别墅做客的党外人士就是黄炎培。当时,毛泽东还宴请了黄炎培和夫人姚维钧。为了表示尊敬,他让自己的夫人江青和周恩来作陪,这等殊荣,黄炎培独享,可见其在毛泽东心目中的地位。
据说,当年在西郊机场欢迎毛泽东到北京的时候,第一个喊出“毛主席万岁”的人,也是黄炎培。
说到黄炎培和毛泽东的交往,还真是故事多多。民间传言,黄炎培珍藏着一部据说是王羲之真迹的书法作品,毛泽东特借来一阅,讲好一个月归还。然而仅仅过了一周,黄就打电话问是否看完,什么时候归还。毛泽东对身边工作人员说:到一个月不还,我失信;不到一个月催讨,他失信。谁失信都不好。岂知,又过了几天,黄再打电话,毛泽东问:“任之先生,一个月的气你也沉不住吗?”到一个月期满,毛泽东让人把书法小心用木板夹好送回,并严命当天零点必须送到。毛泽东对黄的提前“索帖”之举评价为:“不够朋友,够英雄。”
黄炎培之子黄方毅更正说:“事实上并非是现在传说中的‘刚过一周’,而是过了一个月借期有余。” 解放后,毛泽东和黄炎培交往日多,二人的通信多达100多封,内容也涉及各个方面,可见来往密切。
1953年6月16日,在民建三届四中全会上,黄炎培有惊人之语,他说:“今吾改造旧吾,旧人学习新人。”他显然把自己列为旧人,要变旧为新,唯一的办法还是学习。随后不久,他到北戴河休养,休养期间,他专门为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开始读《资本论》。用了20多天,读完《资本论》第一卷,然后开始读《列宁论》、《马克思和恩格斯》、《卡尔•马克思》、《联共党史》等。说实在的,这些书有些共产党人也未必读过,75岁的黄炎培啃起来,不知滋味如何?
让我们听听黄炎培自己怎么说,他写了一首长诗,题目叫《马克思颂》,借此表达了他读书的心得。他在诗中写道:“让千千万万人,千千万万家,信仰他,纪念他,敬礼他,人人心里头,家家壁上头,一人,黑脸,美髯。”
他还写信给毛泽东,谈学习马克思主义的体会,毛泽东回信说:“先生读马列著作,可为祝贺。”得到毛泽东的肯定,黄炎培更加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