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文对鲁班场战斗也有不同于人的见解:
当初毛泽东反对林彪、聂荣臻和朱德等进攻打鼓新场的理由是“打又是啃硬的,损失了不应该,我们应该在运动战中去消灭敌人嘛”。既然打黔军一个师驻守的打鼓新场是“啃硬的”,那么,这里打国民党中央军三个师驻守的鲁班场,又是什么呢?
四渡赤水研究中心顾问、遵义会议纪念馆研究员费侃如先生回答了这个问题:
在这场战斗中,敌我双方伤亡都在千人之上。也许有人会问,几天前毛泽东力主不打打鼓新场,这时为何选中鲁班场来啃硬的?根据有关资料和红军战前布置和战斗结果看来,攻打鲁班场是一场在特殊条件下进行的战斗,应该说,鲁班场战斗前,毛泽东已有了从茅台渡口三渡赤水河,用全军佯动,把国民党军引向川南,而后再出其不意,迅速四渡赤水,折返贵州摆脱追敌的战略构想。因此,红军在攻打鲁班场时从东、北、西三面进行围攻,特意在南面给敌留下一条退走通道,其目的是调动、迷惑敌人,而不与敌人死打硬拼。若调动敌人离开堡垒阵地,则在运动中消灭之,如敌不出堡垒,也利于红军迅速转移。这次战斗,红军始终用走中有打,打中有走,退中有进,进中有退,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真假结合,可真可假的战术;主动权完全掌握在红军手中,想打就打,想撤就撤,行动自动。连撤退时间和路线都在战前策划好了的,一切部署和安排都很有分寸,战斗虽激烈,但章法井然。
我是颇为赞成费先生的这一评说的。
《考》文最后说:
那么,“四渡赤水,用兵真如神”,又是从何而来呢?聂荣臻回忆说:“以后陈毅同志对我说过,毛主席说四渡赤水是他一生中的‘得意之笔’。我也深感毛泽东同志在军事指挥艺术上运用之妙,他确实才思过人,值得我们很好学习。”(《聂荣臻元帅回忆录》第203页)。
聂荣臻说陈毅对他说,毛主席说四渡赤水是他一生中的“得意之笔”。这就有些奇怪了,聂荣臻是四渡赤水的参加者,而陈毅却是十大元帅中唯一的一位没有参加长征的元帅,是不知情者,正常情况下,聂荣臻还需要陈毅来说毛泽东的“得意之笔”吗?
然而,这就是重要信息。人们也正是依据这种信息来感悟。
所以,在四渡赤水的当时和不太短暂的后来,尽管争议纷呈,但一直没有超越“指挥正确”与否的范围,仍然属于“人间平凡事”,直到那个疯狂的“大跃进”年代出现后,在毛泽东要求对他“搞点个人崇拜”的大背景下,平生“得意之笔”出现了,于是,四渡赤水走上了神坛,并在长征史上留下了印记。
夏先生在这里照旧用“权谋”观点来看待毛泽东,认为毛泽东选中“没有参加过长征的元帅”陈毅来自评四渡赤水,同时又认为毛泽东是想对他“搞点个人崇拜”才有此自评,这不符合历史事实。其一,六十年代初期,中国共产党和他的领袖毛泽东的威望是非常高的,即使有“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在前,毛泽东在人民心目中还是第一伟人,勿须再以此来加强“个人崇拜”的分量;其二,陈毅同志即使在“文革”那样的非常时期,也是个敢讲真话的人,他传达给聂荣臻的定然是心里话和真话;同时,陈老总既便没参加长征,对我党的历史也是了然于胸的,他如不赞成毛的自评的话,也不会转告聂老总而引起二人共鸣;其三,聂荣臻决不会盲从到毛说“得意”就“得意”的程度,作为亲历者,“我也深感毛泽东同志在军事指挥艺术上运用之妙,他确实才思过人”;《聂荣臻传》(当代中国出版社,2006年12月出版)第74页还写道:“遵义会议毛泽东重握兵权,他以过人的胆略、不同凡响的指挥艺术,虚虚实实,声东击西,极大地调动了敌人,使一支只有三万人的红军纵横于几十万敌军之间,最终取得了主动。敌人被毛泽东的战略战术搞糊涂了……只有毛主席才能挽救危局”。其四,聂元帅回忆录的写作时间是“以垂暮之年孜孜于此”的一九八三年,写“序”的时候为当年五月五日(战士出版社1983年12月出版《聂荣臻回忆录》),这时毛泽东已经辞世七年,党的拨乱反正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过了四年,聂帅照旧坚持引用毛主席自评的话和照旧要写上“值得我们很好学习”,可见聂帅对四渡赤水是毛泽东一生的得意之笔的评价是赞成的肯定的。其五,按《考》文考究毛的这句话“从何而来呢?”——解放军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聂荣臻元帅回忆录》第203页——2005年,已经是网络为代表的言论自由时代,这时间对毛的批评之声还少么?不仅聂帅,包括党和军队和其他负责人,如果不赞成毛的这句话,都能够有机会站出来说话的,毛逝世后直到今天,既有颂毛的也有贬毛的,也还有骂毛的,一点也不奇怪,可为什么没有别的高级领导人或是亲历者站出来否认毛这句评价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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