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喜迎2011年建党90周年,红军长征胜利75周年,半月谈网特推出“红色家书叙党史”系列策划,把每一位伟大的历史亲历者背后的故事传递给读者。这些红军战士都是普通人,在写给亲人的信中饱含着不为人知的苦痛、悲伤、失意、感动、赤诚与温馨。这些不是空洞的理论和豪言壮语,是真情实感的流露。沐浴在这种纯洁的感情里面,我们的感情也会得到升华。通过家书,感悟他们尚未消逝的生命,传递给我们向上奋斗的力量,亲情的力量,以及爱情的力量,是他们及其家庭的付出,才带给我们今天的美好,这是我们该牢牢铭记的。
教育子女,是每一位家长的“必修课”,也是最难掌握的一门课。“爸爸妈妈都没有把你看成是我们的财产”,要服从国家大局,成为好的革命接班人。42年前,从革命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干部张风玄用家书教育女儿成长,条分缕析,语重心长。事实证明,这种方法非常有效。
张风玄与女儿张新秋,摄于1953年
张风玄夫妇与女儿张新秋,摄于1953年
1964年“四清”时,张风玄给女儿来信询问妻子的眼病情况,并写道因分团太忙,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会参加不了了,三五天回不去。
【家书原文】
新秋:
多年来,家里人都一直认为你是个好孩子,你有许多优点:从思想到生活,从学习到劳动(在社会上),都很朴实,不追求表面的东西,有认真求实的精神;天资比较好,记忆力强,也善于动脑子思考问题,在学习上能钻进去,学的比较活,不是读死书,死读书;和同学的关系好,能团结人,能和多数人合得来;你的身体也比较好,身强力壮,再说还能说几条,但就这些而论,你只要把自己的优点运用的得当,能充分发挥出来,你不但可以学习好,而且将来参加了工作,也一定能为人民办许多好事情。可是,优点、长处不(一)定就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也不一定能取得完好的后果,弄不好它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如不很好的注意和警惕,也可能走到邪路上去。
在学校的情况,我不清楚。在家的表现,有一些不像话的东西,是从你的优点中派生的。如你在学校不错了,你就对家里的人,产生了一种轻视的表(现)。对自己就放松了约束。不尊重大妈,不愿照顾小妹妹,对小访在(某些)方面不是一个十七八岁姐姐应该做的那样。妈妈病了,理应在精神上、在生活上,尽可能的多照顾,但做的也不够。许多表现,和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是不相称的。
要听爸爸的话,不要看成这是小问题。你将来的前途只有一个,就是“革命”。革命的人,对待一切都必须有一个革命的态度。就家庭的这些事情说,对待大妈,怎样团结好了,让她心情愉快。把家里事情料理好,这样对妈妈的精神有好处。妈妈精神好,病就可能显的轻一些,就会减少(我)对她的照管,我的工作就可能多做点,做好点。不然,出点事,我就得回去,多了就当然不利(于)工作,不利于革命。
对小访,不但应在生活上照管她,姐姐照管小妹妹,不能看成是负担,应该看成是义务。特别(是)你的具体处境,妈妈病了,不能管小妹妹了,你代替妈妈管起来,是义不容辞的责任。管她的生活、管她的学习,管她在思想上能健康地发展。在你的帮助下,她能成为好的革命接班人。你看,这一些都是和革命和人民的事业,和为人民服务有这么密切的关系。这种关系你认识到了没有?如没有,你已经十七八岁了,是应该认识的时候了。做好这些,是否影响你的学习?不但不会,反而会使你学习的更好,因为从(实)践中,你更懂得了学习的真正目的。有了这种思想,一切都会安排好的,所以,首先在思想上先解决这个问题。对家务劳动,应该也同样的看成是一种革命锻炼。在思想上建立家庭劳动感情。只要有了正确的认识,正确的感情,工夫、时间,你自己会找出来。
好好念高中,准备毕业后考大学,我考虑这个问题不是从自私自利方面想的,并不是我们“家”缺一个大学生,要由你补上。念不念大学,对家没有什么关系,丝毫不需要你光荣(宗)耀祖。……这样想,就正确了,念书的劲头也就大了。当然,国(家)需要干别的,我们还是服从国家需要。爸爸妈妈都没有把你看成是我们的财产,我想的会比你想(得)更周到,因为你还很小。
你要特别关系(心)妈妈的病,牺牲两节课,送妈妈看看门诊是可以的,不会影响你多少学习。
爸爸
4.15
注:此信写于1964年,已被国家博物馆正式收藏。
【背景链接】
张新秋自述父亲张风玄
在我一生中,对我影响最大的人,是我的父亲张风玄。他虽已离我而去,但当我每每翻阅他写给我的这些珍藏多年的家书时,他的音容笑貌便浮现出来;他的谆谆教诲便萦绕在我耳畔,唤起我无尽的思念。
这里刊登的家书是1964年“四清”时期,父亲写给我的,主题是教育我如何做人,也反映出父亲对我母亲的牵挂与关心。父亲教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字字句句刻骨铭心。他不仅视子女为自己的后代,更把对子女的教育当成为国家培养人才。他所写的家书,不仅是他对子女无微不至的关爱和对党对人民忠诚的见证,也是育人成才的教科书,更是革命老一辈留给我们的一笔珍贵的精神遗产。
父亲1917年生于河北省威县,1992年去世。1937年正当抗日的烽火燃遍了中原大地之时,他参加了八路军,加入了共产党,毅然扛起了枪,踏上了杀敌的战场。为了中华民族,与日寇浴血奋战,曾任八路军四军分区二营营长兼教导员。在一次激战中,不幸身负重伤,敌人的子弹射穿了他的右腿。直至他离世,这颗仇恨的子弹,一直留在他的身上。枪伤刚愈,他就转到敌后,与敌人继续作战。时任河北广曲抗日政府三区区长。1949年他来到北京,从事新北京的城市建设工作。1958年,由国家经委调到天津针织厂任厂长。后曾任天津市河东区区长、天津工艺美术学院院长等职。1982年离休时,任天津市交通局顾问。
父亲的一生,耿直刚烈,疾恶如仇,廉洁公正。他视党的工作为自己的第一生命,为工作废寝忘食,彻夜不眠。他在《遗书》中没向党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嘱托“不向遗体告别,不送花圈,不惊动亲友及交往颇深的老同志”,把自己的骨灰“和前妻张菱君的骨灰一起撒在现在邢台地区威广一带”。这是他们在“战争年代工作过的地方”。
他对家庭有着极强的责任心,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的母亲张菱君,1920年生于河北省广宗县。解放后,曾在北京市西城区第一中心小学校任校长。后来调任天津市河东区第一中心小学校任校长,病逝前在天津市河东区教育局工作,于1967年病世。我的父母情深似海。1961年,母亲生病后,父亲千方百计寻医找药,在外搞“四清”时也牵挂于心,经常写信问长问短。
母亲过世后,父亲写了长达15页的祭文,追忆了他们几十年相濡以沫、共同战斗的生活,以缅怀爱妻、寄托哀思。字里行间,泪迹斑斑,无不发自肺腑,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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