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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遇故知
2023-02-03 11:34:59
作者:赵富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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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夹金山后,大家还是有些头痛,头晕,但是,都很高兴。贾拓夫拖着被冻伤的脚和大家一起沿着峡谷向达维方向前进。一路上,议论着雪山的寒冷,艰难,喘气,危险。悲伤的谈论着牺牲了的同志们。又憧憬着美好的胜利会师。有些同志,因为喝了雪山上的冰冻冷水拉肚子。正在月经期的李坚贞,危秀英等被冻的闭经,得了妇科病。出了峡谷,来到一条小河边,看到对面的四方面军的同志们正在挥手摇旗,高声喊叫欢迎欢迎。过了小桥,四方面军的欢迎队伍在路上摆着茶水。不远就到了达维。

    到了达维,四方面军的同志们穿着整齐干净,精神饱满,身体健壮。他们带着牦牛肉,羊肉,青稞面粉,粮食,衣服等,列队热情欢迎。贾拓夫等人看到那亲人般的热情,都感动的泪流满面,跑上前紧紧拥抱。他们把自己的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让给军委纵队和一方面军的同志们。

    邓小平从欢迎的队伍中认出了傅钟。傅钟是四方面军的政治部副主任,他是受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等领导们指派,与33军军长王维舟一起代表四方面军,前来迎接党中央和一方面军的。邓小平上前张开双臂,傅钟愣了一下,仔细看后,才认出了胡子长,头发凌乱,衣服破烂,身体消瘦了很多的邓小平。两人紧紧拥抱一起,邓小平泪流满面。邓小平和傅钟都是四川人,两人都于1920年去法国勤工俭学,并都在法国一起从事革命工作。1926年1月,两人又一起去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因此两人非常熟悉。傅钟送给邓小平一匹马,一件狐皮大衣,一包牛肉干。邓小平非常感谢。

    大家沉浸在欢乐的心情中,住进房间里,喝着烧好的茶水,吃了些食物。黄昏,四方面军提供了牛羊肉,青稞面,玉米面等,举行欢迎的大会餐。贾拓夫告诉吃的狼吞虎咽的队员们说,久饿不可胀食。否则,肠胃就会受不了。有些不懂,也不知道的队员们还是吃的差点吐出来。好多人还是有些头痛头晕。

    会餐后,在喇嘛寺前的广场上,举行联欢晚会。会场高唱《两大主力会师》的歌曲。周恩来主持会议,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等领导们先后讲了话。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深夜。贾拓夫也和大家一样,激动的久久不能入睡。大家都高兴的睡在舒适的房间里,都觉得到家了,再也不用艰苦的长途行军作战了。邓小平和傅钟彻夜长谈,无所不谈,谈到党中央率领一方面军多次选择落脚点。谈到了家乡的革命,两人一致认为党中央落脚四方面军所在地,赤化川陕甘,能使家乡的四川人民先于其他地方摆脱国民党的残暴统治而翻身。

    18日早晨6点,听到集合的哨子声,贾拓夫率领破坏部人员们,随中央军委纵队,从宿营地出发,向懋功前进。贾拓夫派了几个比较了解当地情况,会说当地话的队员化装成老百姓去绘制地图。一路上,大家兴奋的谈论着昨天晚上吃得好,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了,也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晚会开的高兴愉快。大家很羡慕四方面军的军容军貌,雄厚的军事实力。也很感激四方面军的热情迎接。贾拓夫还给队员们简单的讲了四方面军的情况。

    下午4点,到了懋功,很远的地方就看到四方面军在路上摆好茶水,都叫一方面军的同志们为“老大哥”。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早已派30军政委李先念在路上等候迎接。他们穿着整齐干净,服装统一,精神饱满,笑容满面,列队吹号,放鞭炮欢迎。带着牦牛肉,羊肉,最稀缺的盐巴,豆豉,辣椒面,酱菜,豆瓣酱,糌粑,腌腊肉,青稞面粉,玉米粉等等,热情欢迎党中央和一方面军。两大队伍的官兵战士们热情拥抱在一起,贾拓夫和中央纵队以及一方面军的官兵战士们都感动的热泪盈眶。四方面军的同志们,把自己的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让出来,烧好开水,布置四方面军去四面警戒。他们带来了大量的礼物。几百件的既能当被子,又能铺的毯子,几千件的衣服,好几千双鞋,羊毛,毛巾,袜子等等。毛主席,张闻天,周恩来,朱德总司令等领导们与四方面军的30军政委李先念谈话,了解情况。总政治部和红军总司令部下令全军就地修整。

    贾拓夫要求破坏部人员和地方工作部人员们缝补衣服,打草鞋,补全红军帽子,打扫个人卫生。党中央准备在川陕甘落脚,建立川陕甘根据地。四方面军的同志们看到一方面军的官兵战士们衣服破烂,面黄肌瘦,枪也不全,每干枪的子弹只有五六发,几乎没有重型大炮和重机枪,轻机枪也少,总共两万多人,并不是他们听到的“百战百胜的铁军”,心里既同情又失望。而四方面军的装备齐全,每干枪有100发子弹,大炮和轻重机枪很多,总兵力八九万人。总政发布了《关于赤化川陕甘任务的宣传教育大纲》。

    贾拓夫在懋功国民党的警察局里看到国民党报纸上说,龚楚被捕,其他地方的红军也遭到围剿。他汇报了总政。

    晚上,一方面军和四方面军的同志们举行了大型的文艺联欢晚会。毛主席,张闻天总书记,朱德总司令们都到会讲了话。大家唱歌跳舞,表演节目,南腔北调,非常热闹。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深夜。

    达维,懋功都是藏民居住区,有高大的喇嘛寺和豪华的土司建筑。普通藏民都用石头磊的两层房子,一层是牛羊马等牲畜,二层住人。最穷苦的藏民就在破庙或者露宿。藏民的穿着打扮也和内地汉人不同,长袍,牛皮靴子,羊皮袄,腰里还挂着一把刀子。语言听不懂,饮食单调粗糙,最贫苦的藏民,被当做奴隶,居住在最底层,与牛羊马猪等家畜同住。上面是土司的佣人管家等。再上去是土司一家人,再上去是佛堂。土司们依靠佛教信仰控制藏民精神思想,敬奉活佛,班禅,达赖。并用残酷的暴力统治。

    第二天,两支部队各自组建团队,派往对方,互相学习。

    贾拓夫在破坏部会议上说,四方面军的同志们对我们热情友好,帮助我们,真如亲兄弟一样。大家要和他们搞好团结,互相学习。有几个同志问,长途行军征战是不是就此结束了,再不走了,到家了。贾拓夫回答说,与四方面军会合后,长征是结束了,到家了,准备建立新的苏区根据地。相比于原来计划的去与红二六军团会合,落脚在那里来说,长征的结束推迟了。但总的来说,胜利会师,成功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当然了,革命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新的起点,新的革命,大家还要继续努力破坏敌人,继续发动群众,争取尽快夺取全国革命的胜利。贾拓夫说,四方面军的同志们送来了那么多礼物,咱们也得回礼,礼尚往来,兄弟之情。可是,大家穷得啥也没有了,只剩下钱了。贾拓夫动员大家捐钱,他把自己积攒了好几个月准备寄给母亲,作为弟妹和奶奶一家人的生活费的十几元钱,全部捐了。军委纵队共捐700多元。

    在懋功,贾拓夫给破坏部和地方工作部的同志们讲白区工作,对群众的宣传工作,破坏敌人的工作,讲民族政策,还给补习文化课。并和队员们一块打草鞋,缝补衣服,收拾个人卫生。贾拓夫给伤员的衣服抓虱子,一次就在一个伤员的衣服上抓出了七八十个虱子,血把他的两个大拇指的指甲也染红了。他自己经常被虱子咬得靠在树干或者墙上来回摩擦,走在路上,也经常耸肩转腰。这次也把自己衣服上的虱子抓出去了。

    过了3天,四方面军给的粮食吃完了,雪山过来时带的那点粮食也吃完了。贾拓夫费了好大功夫,终于找到一个曾经去过成都,又懂汉语的有见识的藏民做向导,引路去藏区做对群众的宣传工作。

    贾拓夫就组织大家去筹粮。因国民党的反动宣传,欺骗群众,坚壁清野,逼迫藏民进入山林。布告凡是给红军卖粮,引路,提供食宿的都要被杀头。虽然,懋功比其他地方相对富裕,但是,贾拓夫他们出去没有筹集到粮食。还有原因就是来到懋功的红军总人数远远超过当地居民人数。又前面的红军已经筹集过粮食。再者,懋功达维等地,毕竟是藏区高原,气候寒冷,藏民的生产能力低下,粮食产量低。因此,贾拓夫他们出去几次,都没能筹集到粮食。军中已经开始数麦而炊了。6月20日,总政就下令,把伙食改成一干一稀了。

    21日,中央在懋功天主教堂里举办了“干部同乐会”,庆祝两大主力会师。中央领导们出席,并讲了话。

    贾拓夫在破坏部和地方工作部筹粮工作会议上说,胜利会师了,但是,筹粮工作和安置伤员,配合主力破坏敌人还得继续。贾拓夫又花钱找来向导,请他引路寻找粮食,宣传政策,请藏民们回来。但是,藏民们因国民党的逼迫,早就躲进山林了,把粮食藏起来,把牛羊赶进山林了。贾拓夫他们还是没有筹集到一粒粮食,部队断粮了,炊事员们也互相问,今天吃啥?有些战士饿的开始吃能吃的树皮了。贾拓夫他们每天就是忙着找粮食,有一次去土司家里,找遍了各层楼,库房,都没有找到粮食。贾拓夫去牛羊圈里看看有没有牛羊。发现马粪上有些没能消化的青稞,贾拓夫以为是洒落的青稞。他就和队员们翻起马粪,牛粪,羊粪。竟然在下面找到了几大缸青稞,酥油,玉米等。上缴纵队后,贾拓夫向纵队建议,今后,凡有土司的粮食就上报,没收,交公。

    贾拓夫在路上花大价钱雇用的来藏区做生意的汉人收到情报说杨森,邓锡候的部队正在南面修筑工事,逐步推进。东面刘湘,孙震,李家钰部队正在封锁岷江及威州到北川以南地区,胡宗南及他指挥的27个团正在平武,松潘一线修筑工事。蒋介石的主力也在川军后面集结而来。西面西康与丹巴一线,刘文辉,李抱冰也集中了十五个团的兵力阻止我军向西。敌人要用全力把我军封锁围困在这一贫困藏区。

    贾拓夫与四方面军的通讯部队联系,试图与上海电台联系,但因功率太小,未能联系上。为了筹粮,贾拓夫建议总政修改民族政策:允许打土司,奴隶主,头人们的粮食。

    此时,贾拓夫家乡神府根据地已有红三团和游击队400多人,党团员发展到了3800多人。神府苏区发展到23个区,也遭到国民党的重兵围剿。英勇的神府军民坚持苦战。

    6月24日,贾拓夫率领破坏部人员,随纵队到达两河口附近。25日,中央领导同志们列队欢迎四方面军的领袖张国焘。看到中央领导们,张国焘立即下马与毛主席,张闻天总书记,朱德总司令,周恩来副主席等人,一一拥抱握手。

    两河口是因同发源于青藏高原的两条河流,梦笔河与虹桥河的两股河水,按各自的流域走了一段后,又会合到一块,形成了一条更大流量河的地方,而得名“两河口”。

    张国焘和毛主席两人都参加了1921年召开的中共一大。两人都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建人之一,张国焘是一大的主持人。他两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最早见面是在1918年的北京大学图书馆。只是当时,互相都没高度重视对方。一大后,就互相重视对方了,然后,就各自到各自的区域从事革命工作。论资历,论政治地位,毛主席几乎一直落后于张国焘,或者说张国焘几乎一直远远领先于毛主席。两人的差距正如会师后的一方面军和四方面军的实力差距那么大。

    1935年春,刘志丹和谢子长率领陕甘边红军和陕北红军胜利会师,合并在一块,组成了力量更强大的西北红军。

    6月时,刘志丹英明的率领西北红军打败了井岳秀的精锐513团,累计攻下了6座县城。 也就在6月份,刘志丹又率领西北红军打败了强大的晋军。7月时,就是中央在两河口刚召开会议后,刘志丹英明的率领西北红军,把陕北和陕甘边两块革命根据地合并在一起,成为一块更大的西北根据地。力量更大,更不容易被敌人消灭。

    阎锡山为了开脱失败责任,争取剿共拨款,也为了不离开山西,怕蒋介石调他走,就在7月份的《晋阳日报》上说,刘志丹有5万红军,在20多个县里建立了共产党的政权,而且就准备渡过黄河赤化山西。其他报纸就跟着转载。
26日,蒋介石发电报和手令,给甘肃省主席朱绍良,要他与青海省主席马麟磋商,调动骑兵,参加围剿红军的军事合围行动。

    26日,中央政治局在两河口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重点在建立根据地的落脚点上。毛主席在会议上说,我们有被消灭的危险。如果不能立足,就得通过沙漠到外蒙去。毛主席认为共产国际,会从外蒙来策应。到外蒙去弄点飞机大炮。①会议还决定组织慰问团,到四方面军中去慰问。

    贾拓夫花钱雇用派出去的人侦察到情报,敌人判断我一四方面军会合后,将进入西康,青海,或者北上陕甘。于是,调动兵力,刘湘,孙震,李家钰,胡宗南,杨森等近200个团的重兵力围剿,而且,早就于6月5日,调于学忠任“川陕甘剿匪总司令”。贾拓夫汇报总政。

    会合后,中央把一四方面军合并一块,编为左中右三路,向松潘及西北地区前进。贾拓夫率领破坏部人员们,随中央军委纵队在徐向前任司令员兼政委的中路军中。

    因我军不熟悉地形,不了解民风民俗,没有群众基础,不懂与骑兵作战的战术,在驻军和筹粮时,被鲁大昌的骑兵袭击而伤亡了不少人员。贾拓夫找来向导了解骑兵的情况。

    6月29日,中央决定派总政代主任李富春为团长,总参谋长刘伯承,后勤方面总负责人林伯渠,军委纵队司令员兼政委李维汉等人组成中央代表团,去四方面军总后方四川省苏维埃所在地杂谷脑慰问。李维汉曾留学法国,又去过苏联学习,学历学问高深,资历也老,年龄还比张国焘大点,而且,曾与张国焘一块于1927年进入中共中央常委。中央决定派李维汉在慰问后,就留在四方面军中,任苏区四川省委书记。万一不能在杂谷脑任苏区四川省委书记,就去白区,任四川省白区地下党省委书记。

    30日,贾拓夫随中央军委纵队翻越过了第二座雪山梦笔山。这次翻越雪山,有了前面夹金山的经验教训,又有了充分的准备,因此,伤亡比前面小得多。但是,因为饥饿,途中还是能看到前面部队牺牲了的同志们的遗体。贾拓夫仍然是上下来回跑的帮助同志们。后来的行军中,夜间还得露宿雨雪纷飞的路边,第二天在火上烤干衣服继续前进,山林里,还有藏民袭击。

    7月1日,贾拓夫随军委纵队到达卓克基。中共中央负责人张闻天和军委主席朱德,副主席周恩来联名发布了《中央决议售粮政策》。文件中允许没收反动头目的粮食,其他群众的照价收买。因为国民党蒋介石想利用藏民杀红军,就像彝区那样。这次还坚壁清野,逼迫藏民进山林,煽动土司武装袭击红军。前头部队第二师遭到袭击,师长陈光被打伤,参谋长李棠萼被射中牺牲,通讯兵出去架线被杀害。还挖断了路,破坏桥,把粮食和牛羊全部藏了。战士们两三天没吃到粮食了,开始吃树皮草根了。贾拓夫费了好大功夫,找了好多人,终于找到一个经常来藏区做生意懂藏语的汉人做向导。他叫向导引路去筹粮,穷人家里本来就没有粮食。只好再去土司家里。来到一户大的土司家里仔细找,土司已经跑了。一楼二楼三楼四楼,各个房间,牛棚,羊圈等,所有的地方都仔细找了一遍,一粒粮食也没找到。正准备走出院子离开时,贾拓夫看到墙底的泥巴是新抹上去的,还有点潮湿。于是,挖开墙根底,找到许多粮食,还有腊肉等。

    国民党早就宣传污蔑共产党是“共产共妻”。污蔑红军是“青面獠牙”,“头长八只角”,“专吃人脑花和娃娃”,“普烧普杀”的魔鬼。当地藏民不知而害怕,早跑到山林深处了。

    贾拓夫准备学习刘伯承与小叶丹结盟,就叫向导引路,带了十几个战士和礼物,去山林寻找藏民头人结盟。把受骗的群众叫回来。刚进入山林,还没见到藏民,就被冷枪和弓箭射伤两个战士,贾拓夫的军帽也被射飞,差点被冷枪射中头部打死。他们只好把子弹上膛,扳机待扣,赶快撤了回来。

    看到土司的房子高大,富丽堂皇。有几丈高,四层或者六层的豪华建筑。最底层是奴隶和牛马羊混住在一起。然后是仆人管家等,再上去是土司老爷太太等一家人。再上去是佛堂。足足可以容纳下两三千人。贾拓夫建议中央应该宣传民族自决(相当于民族自治)。鼓励贫苦藏民成立自己的武装力量游击队等。

    贾拓夫与队员们一块去收割土司的青稞麦子。对普通藏民还是收割后,放些银元,写个条子说明情况。但是,粮食还是不够吃。每人每天只能分到2两青稞。贾拓夫根据向导提供的情报,知道毛儿盖和黑水芦花一带有粮食。他就上报中央。翻越了长坂山和打鼓山后,就到了毛儿盖。

    7月3日,李富春和林伯渠,刘伯承,李维汉等人到了四方面军的四川省苏维埃所在地杂谷脑。张国焘命令敲锣打鼓,鸣放鞭炮,热烈欢迎。

    贾拓夫领着队员们继续找粮食。主力作战部队的伙食也改成一干一稀了。每人每天只有2两粮食。中央文件要求节约粮食。贾拓夫再次建议修改民族政策,允许不经上报就没收藏族土豪,土司,头人的粮食。每次吃饭,贾拓夫总是第一个放下饭碗,说自己吃好了,叫同志们吃饱。同志们发现他根本没吃饱,每次只吃半碗菜汤。于是,大家都开始少吃了。贾拓夫领着队员们上山找野菜,树皮,树叶,苦菜,黄花草等煮着吃。经向导宣传后,回来一些藏民,但是,他们仍然不敢与红军接触。不敢给红军卖粮。一是害怕国民党,二是对红军不很了解,三是粮食本来就少。贾拓夫要向导宣传成立藏民游击队,藏民自决,参加红军。关于筹集粮食,中革军委和总政又下发了几次紧急文件。

    在破坏部和地方工作部筹粮工作会议上,贾拓夫说:共产党员是布尔什维克,但不是铁打的身体,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都是娘胎生的肉身凡骨,必须要吃饭,才能干革命,才能和敌人战斗。不吃饭不行,饿的连口号也喊不动了,咋能和敌人作战拼命。因此,必须想尽办法筹粮。今后,土司,头人,奴隶主们的粮食就可以直接没收。

    贾拓夫领着队员们上山打猎,挖野菜,采蘑菇木耳,为了不惊动猎物,轻手轻脚,悄悄的不敢出声。被藏民们误以为是来偷袭,而向他们射击。不仅没有打到猎物,贾拓夫和一个队员还被弓箭射伤。只好赶快撤回来。

    李维汉走后,中央决定李维汉兼任的地方工作部部长职务,由熟练搞地方工作的总政破坏部部长贾拓夫兼任。还又做了一些人事调整,李弼庭任总政组织部部长,陆定一任总政宣传部部长,许建国任保卫部部长等。 因藏区无群众基础,白区藏民发动不起来。贾拓夫任的白区破坏部部长一职,也改称“白军工作部部长”。主要针对藏区白军,特别包括藏族土司武装。

    贾拓夫在白军工作部和地方工作部的会议上说:白军工作部,破坏部,地方工作部的工作,本身就很相似,还有很多重叠。宣传发动群众,争取群众支持我们,帮助我们,我们帮助群众,就是在破坏敌人,就是要揭穿敌人的政治军事阴谋。因此,这些部门的界限在具体的工作中是很模糊。瓦解敌人,揭穿敌人的阴谋,也就是在开展对群众的宣传工作。藏区的有些武装是不能强行镇压,越是军事暴力镇压,越会招来藏民的强烈反抗。等于把藏民推向敌人。应用统一战线的工作争取到我们这边来,尽量不要给藏族武装造成伤害损失,最低限度就是不与红军为敌。因此,叫白军工作部。

    张国焘认为中央长征是失败的,他在杂谷脑说,中央的损失应由中央负责。7月5日,中革军委命令没收土司的粮食,要向群众解释,对群众的粮食要给足够的钱购买。

    7月6日,李富春向中央发电报反应了四方面军的意见。

    贾拓夫等人翻过了长坂山,向道路更艰难的打鼓山和仓德山前进。7月8日,国民党的报纸上说:“徐(向前)张(张国焘)两匪均受伤。匪官兵近患痢疾,传染甚历。”。

    贾拓夫继续筹粮,粮食太难找了,向导也不好找了。国民党下令,凡给红军带路的都要被杀头。绝不容许给红军卖粮食。卖给红军粮食者,以通匪罪论处。贾拓夫和队员们只能吃树叶,树皮,还有没成熟的豌豆叶子等。又一次他们去土司家里找粮食,没能找到。回来时,走到一座小破庙里,准备休息一会。贾拓夫看到菩萨像上有很多裂纹,以为是移动了菩萨像,底座下藏了粮食。就上去搬动菩萨像,发现菩萨像是用青稞面粉酥油做成的,时间长了就干裂。他们就把菩萨像打碎,面粉背回来,给大家烙饼子吃了。

    中央决定成立毛儿盖和芦花两个筹粮委员会。贾拓夫负责芦花的筹粮工作。他担负着筹集60万斤粮食的任务。

    7月10日的《红星》报第25期发表了《以进攻的战斗大量消灭敌人,创建川陕甘新苏区》的社论。社论中说:在陕甘有红25军和红26军的活动。

    7月11日,贾拓夫率领白军工作部和地方工作部的人员们来到芦花。向导告诉他瓦钵梁子比较富裕是产粮区,一年产的粮食够当地藏民吃三年。贾拓夫组建好筹粮团队,计划好路线,叫战士们把子弹上膛。在向导的引路下,率领一班人马,于12日出发。一路上,只能听到流水声,鸟叫声。黑水两岸都是绝壁,很少能看见一两户人家。当天下午到了以念。与早已到达以念的彭德怀就一四方面军会师落脚,长征推迟结束等问题,啦了半夜话。向导的马走得慢,贾拓夫就把自己的马让给他。一路上子弹上膛,枪不离手。15日下午,到达瓦钵梁子时,前面的部队已经解决了驻守的敌人。因四方面军路过时,做了大量的宣传工作,这里的群众对红军有所了解,易于接纳红军。贾拓夫首先建立了地方群众组织革委会,让当地群众宣传党的政策和红军的性质等。然后,用“借富济贫”的办法,开始筹粮。贾拓夫在筹粮工作会议上说,每多筹集到一斤粮食,就可能挽救活一个红军战士的生命。要求大家多筹粮食。

    中央慰问团的李富春,林伯渠,刘伯承等人,于7月16日回到中央队伍所在地黑水附近的侧格。李维汉留在四方面军中,准备接替周纯全任苏区四川省委书记。后来,因为一四方面军的战略分歧等原因,未能担任苏区四川省委书记。李维汉汇报中央,并对四方面军领导周纯全说,中央派他去白区,担任白区四川省地下党省委书记。要求四方面军给他派两个熟悉地下工作的,与四川有关系的人随他去四川白区,帮助他与四川省地下党组织接上关系。四方面军就给他派了白载昆和徐洪贵。

    贾拓夫花钱雇佣来的侦查人员收集到情报说,我军减员的逃兵被国民党军抓去,拷问出了我方情报。敌人得知后,就向毛儿盖派兵增援。贾拓夫及时汇报了中央。

    7月18日,中央在毛儿盖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

    李维汉和白载昆本来就很熟悉,两人一见面就热情拥抱,紧紧的握手。白载昆说他是从上海派到四川的交通员。被留在四方面军的苏区了。两人说着各自的经历,说了好长时间,忘记了徐洪贵。一会,李维汉觉得没和徐洪贵说话不合适,就问徐洪贵是哪里人?干啥工作?徐洪贵说是陕北榆林人,搞地下工作。说自己是陕南特委派到上海向中央汇报请示工作。又被上海中央局派到川北,给四方面军送中央文件。并解决四方面军和红26军与上海中央局的联系问题。去年10月带着中央文件到了川北苏区,受到张国焘的接见。之后,被留在四方面军中。李维汉说,中央军委纵队中的贾拓夫,也是陕北人,任总政白区破坏部部长。徐洪贵眼睛一亮,惊讶而急不择语的问贾拓夫是陕北哪个县的人,原来在哪工作。李维汉说,具体哪个县不清楚,好像是从上海来到中央苏区瑞金。徐洪贵急切的问是不是陕北神木县人,是不是在绥德四师上过学,是不是原名叫贾耀祖,是不是从西安来的。并描述贾拓夫的相貌,浓眉大眼,国字形脸,慈眉善目,中等个子,为人诚实,说话客气,年龄大概24岁。李维汉说是不是神木县人,就不知道了,是不是四师上学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西安来的也不知道,原名叫贾元,在中央执行委员名单里有,相貌和年龄基本一样。他经常说李子洲,刘志丹,谢子长等人,夸赞他们的军事才能和革命精神。讲了刘志丹和谢子长的苦战血战死战,为了陕北,为了西北,也为了全国,还说红26军很勇敢。

    徐洪贵判断贾拓夫就是他的老同学,好伙伴,好战友贾耀祖,他知道地下党工作人员经常改名换姓。徐洪贵急切的盼望见到贾拓夫。
   李维汉向中央汇报他准备去四川白区,担任四川省地下党省委书记。李维汉给白载昆和徐洪贵讲建立根据地的重要性,讲一方面军长征几次寻找落脚点不成。还讲白区工作的重要性,白区地下工作对建立根据地的重要性,没有稳固的根据地,就没有可靠的后方,就不能取得胜利。中央研究后回电让他在四方面军中担任纵队政治部主任。李维汉考虑了几天,觉得分歧太大,工作不好开展,就回电汇报中央说他不懂军事,无法胜任政治部主任。

    7月20日,国民党的报纸上说:“匪中士兵,一经受伤,不论轻重,只要不能随身转动即活埋,匪中残暴情况可见一斑,匪方盛传伪总指挥徐向前在威州附近受伤甚重。”等等。

    8月1日,毛主席,朱德,张国焘,周恩来,王明等人被选进共产国际委员会。8月4日,中央在沙窝召开政治局会议,在会上第一次正式用“长征”一词表述党中央率领一方面军的长途行军征战。会后几天,中央把一四方面军混合编队,贾拓夫率领的白军工作部和地方工作部,随总政被编在右路军中。8月初,贾拓夫率领筹粮队伍带着60多万斤粮食,盐巴,酥油,牛羊肉等,从瓦钵梁子回到毛儿盖。战士们三四天没吃粮食了,二十多天没吃到油盐了。中央修改了打土司,奴隶主,头人们的粮食政策。允许一经发现,无需上报,就没收他们的粮食。贾拓夫继续做群众工作,找粮食。敌人大筑碉堡工事,企图逼迫红军进入生命禁区大草地,而我军也就派部队佯攻松潘,一边准备过草地的干粮等。贾拓夫花大价钱,找到一个40多岁的曾在年轻时误入草地而出来的藏民做向导。向导说,草地很难走,必须走草墩,一不小心就陷入泥潭,很难出来,还可能有生命危险,天气变化无常。中央军委要求准备过草地的粮食。8月12日,周恩来副主席带病坚持工作。重点交代了北上的准备工作。明确要求“加紧肃反”②。8月12日,国民党军孙蔚如部,赵寿山部,张鸿远部,奉命围剿红25军。

    8月中旬,李维汉接到中央回电指示叫他回中央。李维汉对白载昆和徐洪贵说自己要回中央去。白载昆愿意随他去。李维汉也非常需要熟悉地下党工作的人才,特别是比较熟悉川陕甘宁工作的徐洪贵这样的人才。又徐洪贵在四方面军中工作不顺利,还被怀疑,而且,非常想跟着李维汉去与贾拓夫一块工作。于是,李维汉就把白载昆和徐洪贵两人带上,向中央汇报,并向四方面军做了说明。李维汉领着白载昆和徐洪贵翻山越岭,走了五六天到达毛儿盖。

    徐洪贵急于见到贾拓夫,屁股没坐下,也没喝口水,就去找贾拓夫。他找到贾拓夫时,贾拓夫刚从割麦地里回来。正在给战士们打草鞋,准备过草地的衣服等。还讲白区工作,讲地方工作,讲宣传发动群众等,并布置安置伤员。因为吃了死去几天的牛羊肉,正准备再去拉肚子。看到徐洪贵时,贾拓夫先是猛的一惊。徐洪贵几乎认不出贾拓夫了,看到他面黄肌瘦,两个眼球深陷,腮帮子也饿的深陷了,皮包骨头,衣服破烂,像个讨饭的叫花子。两人对视几秒钟后,几乎同时喊出上学时的名字“世德”,“耀祖”。两人跑上前,紧紧的拥抱一起,经历磨难,生死不知,久别重逢的老同学,老战友,老同志,两人都泪流满面。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哽咽的说不出话。徐洪贵断断续续嘶哑的说,大家都以为你牺牲了,差点给你开追悼会。贾拓夫差点拉在裤子里,赶快往厕所跑,徐洪贵还紧跟着,说个不停。

    贾拓夫给徐洪贵倒了一茶缸热水,就算是招待他了。两人开始互相问对方的经历,各自讲述自己的工作。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述互问对方当时在哪里,干啥。说到悲伤处,都泪流满面。去吃饭时,也一块走,说个不停。晚上,两人睡在一块,兴奋的睡不着,说不完的话。徐洪贵讲到母亲都是因为他参加革命而死,哽咽的说不出话,不停地流泪。贾拓夫回忆到母亲的着急,妹妹的被迫卖给别人,又再次倒卖。奶奶的着急,还有母亲的婚约等,也是哭着说。但是,为了革命工作,想到自己入党的誓言,两人还是克制悲伤,并都表示要继续革命。为了全国,为了西北,为了陕西,陕北人民的翻身解放,赶走日本侵略者,要坚持继续革命。讲到绥德四师,以及地下党成功的工作时,两人又高兴的微笑。

    徐洪贵与贾拓夫的经历很相似,都是在陕北上小学,都是1926年考进绥德四师,都是李子洲的学生,都参加革命活动,后来,又都是去向中央汇报请示,并都是留在苏区。

    贾拓夫常去徐洪贵家里,把徐洪贵的家作为地下党的联络点。贾拓夫的家也是地下党的联络点。母亲都是支持他们的革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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