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人们竟然愈来愈多,我们只好分头去做解释疏导工作,费了不少口舌,人群才渐渐散去。
许多年来,由我陪同上井冈山参观的中外来宾难以计数,贺敬之是我见到的最为虔诚的游客之一。在瞻仰大厅陈列着的王尔琢、张子清、何挺颖、宛希先、伍中豪、袁文才、王佐、罗荣桓、谭震林、粟裕、黄克诚、杨得志、贺子珍、伍若兰、曾志等上百位革命先辈的遗像前,年逾八旬的贺公无一例外地都要驻足停留,仔细瞻仰他们的英姿风采,缅怀他们的不朽业绩。中途休息时,他还接受了当地记者的采访。走进安放着何长工、陈士榘、陈伯钧、朱良才、刘型等红军将领骨灰的忠魂堂后,他的神情越发肃穆和凝重了。他静静地置身于这所安息着众多身经百战的开国功臣的神圣殿堂,眼眶里注满了盈盈的泪水……贺公啊!在这里,尽管您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可我明白,作为一位饱经磨难、却又始终对党对人民赤胆忠心的优秀战士和杰出诗人,此刻您的内心定然很不平静,您有许多心里话向您敬仰爱戴的革命先辈倾吐,可一时又不知应该从何说起,惟有用您那从心底溢出的无言的泪水,与英雄的前辈进行心灵的沟通和情感的交流,对吗?
出了忠魂堂,贺敬之一行来到了邓小平同志亲笔题字的井冈山革命烈士纪念碑前。贺公一边倾听着讲解员有关纪念碑的情况介绍,一边浏览着碑座四周的题词与浮雕,脸色豁然开朗。他还以纪念碑为背景,与屹立山头的赤卫队员和儿童团员雕像合影。事后,他风趣地对我们说:“别看如今我上了岁数,若论实际年龄,这位赤卫队员,应该是我的大叔;这位儿童团员,也可以当我的大哥呢。”说罢,贺公与我们一齐开心地笑了。
谈笑间,山中的天气也渐渐好转,曾一度被雨雾封锁得严严实实的层峦叠嶂,终于被撩开神秘的纱幕,展露出朦朦胧胧的轮廓。纵目望去,只见五指峰、集锦峰、南屏峰、笔架山等造型奇伟、各具风采的绿色峰峦,全都捉迷藏似地在飘浮的云雾中忽隐忽现;而眼前这湖山相映、欣欣向荣的美丽山镇——茨坪,则像一幅五彩斑斓的立体画卷,牵引着人们的视线,让人遐想联翩……
此刻,贺公伫立于北山之巅,微仰着头,眯着眼,眺望远方,沉思着。贺公啊!透过莽莽苍苍的井冈群峰,您看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呢?
从北山之巅折向南行,经碑林下山后,我们顺利完成了井冈之旅第一天的旅程。
这天晚上,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因身染风寒,贺公出现了咳嗽、发烧、食欲不振、浑身乏力等症状。这可急坏了我们这些随行人员。经紧急磋商,又征得上级领导的同意,决定取消原定参观计划,将他安全护送至南昌就医。
4月10日之夜,随行的我们都是在焦虑不安中度过的。
4月11日,当久违的太阳从茨坪东面的群峰中冉冉升起的时候,贺敬之一行已经告别雄伟的井冈山,踏上了返昌的旅程。根据上级的安排,这次我没有与贺公继续同车前行,但在我的心里,从此却多了一份牵挂与期待。目送着贺公一行渐行渐远的车影,我的视线模糊了……
几个月后,当我还在不停地回味这次难忘的井冈之行时,我读到了贺公发表在《江西日报》上的诗作《感谢江西》。
贺公,何时再来江西,何时再续井冈缘?(图片由欧阳萍、李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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