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寒冷,未来的旅途也越来越渺茫。行军的时光还好打发些,到了晚上就难挨了,丢了遮身的毛毯,只好苍天作被,大地为褥,常常冻得半夜爬起来小跑取暖。贺子珍有一条毛毯,她见琼香冻成这种样子,心疼地说:“阿香,快过来,跟我一起睡吧。”
琼香感激地点点头,钻到贺子珍的毛毯里,体尝到了不同寻常的温暖。但是,第二夜,她就再也不肯过去睡了,因为贺子珍刚刚负过伤,浑身全是伤口,毛毯又很小,两个人挤在一起,一翻身就会弄痛贺子珍的伤口。
“过来睡吧,不碍事的。”贺子珍说。
琼香坚决地摇摇头。
谢飞个子小,力气也小,走到后来,背不动东西,有一回请一个民伕帮她挑背包,没料到,敌机来轰炸时,那个民伕趁乱把背包拐走了。谢飞只剩下身上穿着的一套衣服,没法换洗;下雨时连遮雨的斗笠、雨衣都没有,只好挨淋;宿营时,使没有盖身的被毯,冻得辗转反侧,难于入眠,只好采取钻草堆取暖的办法,如果没有草鞋,只好干挨冻。部队一到宿营地,她便在附近找一个草堆,扒开一个洞钻进去,再用草盖起来。这的确是一个不坏的主意,它使琼香度过了许多寒冷的夜晚。只是草堆里常有老鼠、蛇出没,吓得阿香总是睡不安宁,身上也被草堆里的小虫子咬得布满了红疙瘩。
尽管这样,琼香还是感到满足了。
当时部队刚好穿行在少数民族地区,许多生活用品都无法得到补充,更不能像在汉族地区那样打土豪,补充些生活用品。这使得琼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任何可以换洗的衣服,由于雨衣和斗笠也丢了,每逢下雨,就只好挨淋,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后来,指导员李坚真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一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男人的长褂袍送给她。
琼香高兴得又蹦又跳,费了好大的劲在一条小河里把它洗干净,晾晒在宿营的房屋前,准备第二天换下身上这套几乎不能遮体的衣服。
可谁知长褂在晚上被人偷走了,琼香为此伤心地哭了。
李坚真更是难过,她身上同样缺衣少裤,那件送给琼香的长褂,是她自己惟一可换的衣服。她的衣服前不久也丢失了。那天中午她骑马去老乡家里寄养伤员,在尘土飞扬的乡村土路上奔波了半天,浑身热得厉害,她便把衣服脱下来,往马鞍上一放,扶着伤员去找老乡去了。
李坚真说了许多好话,又留下了一些银元,才把这位伤员寄下了。她一身轻松地走向自己的坐骑,却变得目瞪口呆——远处有几十匹马在狂奔,她的马被突如其来的马匪带走了。她和琼香一样,成了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这样也好,走到哪里都无牵无挂。”琼香苦笑着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行军间隙,她们又多了一件事——捉虱子。由于长期不洗澡,不换衣服,她们的身上长满了这种寄生虫,不仅她们生虱子,中央和军委的首长也浑身有虱子。邓颖超每次同周恩来碰到一起,就带病为周恩来捉衣服里的虱子。毛泽东对虱子却十分怜悯,从身上捉出后再小心翼翼地放生到地上,从来不开“杀戒”。他的这种做法在女红军中传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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