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在这首词的标题前连画三个大圈,对小序中的每句话加了圈点,在词中每个疑问句后,都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辛弃疾是生活在800多年前的一位词人,他细致地观察到月亮升落的天象,想象到月亮是旋转的,从我们这边看月亮是“去悠悠”,而那一边可能“是别有人间”。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讲到这首词时说:“词人想象,直悟月轮绕地之理,与科学家密合,可谓神悟。”1964年8月,毛泽东在和周培源、于光远等人谈哲学问题时,认为辛弃疾这首词,和晋朝张华《励志诗》中的“太仪斡运,天回地游”都包含着地圆的意思。由此可见,毛泽东对这首词的着意圈画,除艺术上的欣赏外,还十分赞赏词人辩证思维的深刻性。
毛泽东还把辛弃疾的某些词,作为人们振奋精神的思想武器。1947年,我军实行战略转移,主动撤出延安时,有过一段非常艰苦的行军。当时天气很热,战士们连续翻过五座山头,找不到水喝,大家都很疲惫。当走到有几株小树的地方休息时,迎面吹来一点微风,毛泽东精神焕发地笑着说:“这里好,这里好,这里是‘山路风来草木香’啊!”大家顿时被他引用的诗句所振奋而忘了疲劳和干渴。这一诗句引自辛弃疾的《定风波》。
辛弃疾一生从未忘怀恢复祖国山河、实现祖国统一的雄心壮志,这是灌注在他词作中的主旋律,最强音。他的词豪迈悲壮,歌唱了时代的哀怨和欢乐,民族的悲愤和希望,激情昂扬,有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被誉为“词中之龙”。毛泽东读辛弃疾的词最多,也最爱读他的词,特别是到了晚年。70年代以后,毛泽东逐步出现某些老年病症,身体渐趋衰弱,面对着世界风云的变幻,思考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他常常借辛弃疾的“壮词”,抒发自己内心的万种思绪。1975年在杭州,毛泽东时常对身边工作人员吟诵辛弃疾的《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并加讲解。在北京的一次会上,他又让叶剑英替他背诵《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随着那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朗诵节奏,毛泽东陷于凝神沉思之中。他在追忆悠悠往事?他在寻找现代的“孙仲谋”?……这是后人难解的谜,但他与千古诗人的心心相通却早已溢于脸上。(摘自图书《毛泽东读诗——记录和解读毛泽东的读诗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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