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一生酷爱读书,孜孜不倦的读书生活与他的革命生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在他读过的马列著作中,《两个策略》(即《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种策略》)、《“左派”幼稚病》(即《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两本书为毛泽东及他身边的人在回忆中经常提起。但是关于这两本书具体是在什么时间、哪个城市得到的?《资本论》和《反杜林论》是不是与这两本书一起得到?不但在各种文献记载中有很大出入,而且在学术界也存在不同的看法,有加以考证的必要。
关于这个问题,各种文献记载中主要有以下说法:
《毛泽东传(1893—1949)》依据当时陪同毛泽东去找书的漳州中心县委秘书长曾志1987年11月的回忆记载:毛泽东在漳州龙溪中学得到《资本论》、《两种策略》、《“左派”幼稚病》、《反杜林论》等书和经济之类书的。
《彭德怀自述》中记载:《两个策略》和《“左派”幼稚病》都是打漳州中学时得到的。
《薄一波文选》中收录的1986年4月27日薄一波同志在中共湖南省顾问委员会会议上的讲话的部分内容《退居二三线的老同志怎样做工作》一文中记载得到《两个策略》和《“左派”幼稚病》的地点是长汀。
逄先知在《毛泽东读马列著作》文章中这样写道:1932年4月在漳州得到了《反杜林论》、《两个策略》、《“左派”幼稚病》三本书。
以上所引文献的记载均有出入。主要问题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在哪个城市,即是在长汀还是在漳州?什么时间即是在1929年还是1932年得到的书。二是得到了几本书?是两本,三本,还是四本。三是得书的中学叫什么名字。是曾志说的龙溪中学,还是彭德怀说的漳州中学?
关于在哪个城市什么时间得到的书。得书的城市直接决定得到书的时间,因为红军是在1929年3月14日占领长汀城,在1932年4月20日占领漳州城。所以,如果是在长汀得到的这两本书,从时间上就比在漳州早了将近三年。长汀是当时闽西的物资集散地,是一个比较繁华的中等城市,在这里找到这两本书是有可能的。
要想知道这个说法是否正确,有个简便易行的办法,那就是看《两个策略》和《“左派”幼稚病》中译本在1929年3月是否已经在中国出版。《列宁专题文集》在插图中列出了“1929—1949年我国出版的列宁《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种策略》的部分中译本”和“1927—1949年我国出版的列宁《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的部分中译本”。这说明,在1929年,这两本书均已有中译本在中国出版。其中在中国出版的最早的《两个策略》是由上海中外研究会出版的陈文瑞的译本,初版时间是1929年,考虑到当时物流条件,即使是在年初已出版,3月在长汀看到这本书也显得有些困难。
另据《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记载,1929年10月毛泽东在上杭县苏家坡休养的一个多月里,“随着体质增强,贪婪地阅读当时所能找到的书籍,有一本《模范英语读本》,天天朗读一段课文。”11月28日毛泽东在给中共中央的信中写道:“我们望得书报如饥如渴,务请勿以事小弃置”,可以想见他急需书报的迫切心情。如果当时已经得到了《两个策略》和《“左派”幼稚病》这两本书,毛泽东肯定会如饥似渴地阅读,这里没有记载,可见当时得到这两本书的可能性不大。
还有,由于当时得到马列著作非常困难,毛泽东得到马列书后不但自己手不释卷,还经常与他人共享,把书推荐给其他人看。1933年秋天,毛泽东先后把这两本书介绍给彭德怀。如果毛泽东于1929年3月在长汀就得到了这两本书,不至于四年之后才介绍给彭德怀看。而且从毛泽东写在两本书上的话来看,也应该是在1933年前后。在《两个策略》上面,毛泽东写给彭德怀的话是:此书要在大革命时读着,就不会犯错误。在《“左派”幼稚病》上,毛泽东写给彭德怀的话是:你看了以前送的那一本书,叫做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你看了《“左派”幼稚病》才会知道“左”与右同样有危害性。显然这两句话都有所指。第一句话是指大革命时期党所犯的右倾错误,第二句话是指1927年11月至1928年4月和1930年6月至9月我们党所犯的两次“左”倾错误。如果不是对“左”倾错误有了初步的认识,毛泽东不会写下“‘左’与右同样有危害性”这样的话语。
综合以上分析,毛泽东应该是在1932年4月红军占领漳州城之后得到《两个策略》和《“左派”幼稚病》这两本书的。
关于得到了几本书。是两本、三本,还是四本?这三种说法中都包括《两个策略》和《“左派”幼稚病》,这是共同点,不同的是《资本论》和《反杜林论》两本书。如何判定是否有这两本书呢?在当前找不到直接文献记载的情况下,如果这两本书在当时已经有中译本,那么在理论上说就可以得到这两本书。据《马列著作在中国出版简史》记载,“北京大学教授陈启修1930年发表了《资本论》第一卷第一分册的中译本。”“1930年,笔耕堂书店出版了吴黎平翻译的恩格斯重要著作《反杜林论》。”所以仅从出版时间来看,毛泽东于1932年在漳州得到这两本书是完全有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