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和我母亲先后生过5个孩子,到老了陪他们的只剩我一个。5个孩子都是在他们从事地下斗争时生的。那时的生活条件、物质条件、工作条件极其困难,每天都在紧张的白色恐怖下工作,所以生下小孩,我母亲往往就没有奶给孩子吃。我大姐耕午出生刚满1岁,正好顾顺章、向忠发叛变,中央政治局机关撤销,我父亲和我母亲先后分配到湘鄂西苏维埃工作,孩子只能托同乡帮忙抚养。我是我母亲在湘鄂西时怀上的。我先天不足,后天失调,不到1岁就断奶。我的三妹取名桑渝,吃奶妈的奶,半岁时患肺炎,因为缺医少药死了。四妹出生11天才请到奶妈,也夭折了。五妹1945年生,取名驷午。1947年,我父母由晋西北去晋察冀。1948年,由晋察冀去石家庄,不久驷午也患白喉而亡。大姐耕午则因心脏病于1961年12月9日病故,在世上仅活了31个年头。
我父母虽然被人叫了半辈子“老板”、“老板娘”,却没有为自己和家人攒下一分钱的积蓄。克己奉公是我父母的终生美德。革命战争年代,他们竭尽全力为党筹措经费,淡泊人生,两袖清风。解放后,国家从供给制变成薪金制,我父母的行政级别不低,按理说家里的经济状况应该比较富裕,然而家中几乎没有什么存款。我父母每月领到工资,除了维持很低水平的基本花销,其余的钱都用纸包起,包成一个个小纸包,为家乡有望成才的孩子提供学费。我父母生前不知资助了多少贫困学生。这些学生成人后,我父亲还亲手为他们每人制作一张小卡片,贴上他们的相片,用清秀的蝇头小楷写一段语重心长的话,勉励他们回乡务农,埋头苦干,全心全意建设新农村。
1973年1月24日,我父亲与世长辞。1994年1月24日,我母亲也永远离开了我们。两个1月24日,隔了整整21年,我只能说是天意。一对恩爱夫妻,就连“走”,也“选”在了同一天!
【钩沉】“慎成里”和“眉寿里”到底在哪里?
图为1946年熊瑾玎夫妇受周恩来嘱托在上海所摄的中共“六大”后的中央政治局机关旧址。
朱端绶在自传中说:“1932年秋,我们回到上海。回到上海后,党中央分配瑾玎管内部交通。我因怀孕,暂时看守内务机关,贺龙家属每月的生活费仍由我们送。已经有快半年没给他们家送生活费了。我和瑾玎带着耕午去法租界巨籁达路慎成里看望他们……大家都哭了。他们的女儿病故了,家里的东西都当光了。1933年,他们搬到法租界徐家汇路眉寿里162号一个理发店楼上。我因生孩子,从2月份起就是瑾玎一人去送生活费。4月8日,因叛徒告密,贺家被抄。瑾玎扮作医生当日上午10时去他家送生活费,被埋伏在周围的巡捕和特务碰到,也遭逮捕。”
我们所能查到的“慎成里”,只有永嘉路(旧名西爱咸斯路)291弄。而当年上海的巨籁达路(今巨鹿路)上,似乎也没有一条以“慎”字起首的弄堂名。至于眉寿里,上海倒是有两条,一条为建国东路(旧名康悌路)523弄,一条为泰康路(旧名贾西义路)178弄。这两条弄堂都离徐家汇路不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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