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欲穿。白求恩终于盼来了弗朗西丝的传情鸿书。她在信中爱意深深地嗔怪道:“你呀,你真是变得不可捉摸!你是个多么怪的怪人!”
白求恩马上回信自我表扬:“亲爱的弗朗西丝,我是变了,但是变得温顺了,安静了……我常常想:有一天早晨你在街角乘车,我忽然跳出来吓你一跳……我爱你,我等你!”白求恩浪漫多情的个性一览无余。
弗朗西丝自离婚后,再也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她来信情不自禁地说:“真是奇怪,我也想忘了你,可你在我的心头总是挥之不去。”
“亲爱的,既然我们都还在相爱着对方,为什么要分开呢?”
白求恩的真诚和热情再次打动了弗朗西丝的心。她立即来到了蒙特利尔。下了火车后,她看到前来恭迎的白求恩容光焕发,可笑意中又带着一丝诡谲。
白求恩径直把弗朗西丝领到了教堂。她听到牧师郑重地问:“你愿意做白求恩的妻子吗?”
“我愿意。”
这一年白求恩39岁,弗朗西丝28岁。这时的白求恩已经成为有名的外科医生,他似乎肯定地认为自己的人生道路将沿着两条路线笔直地向前延伸:一条是工作事业,一条是弗朗西丝。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白求恩的医学才华灿烂地展示出来。他被聘为蒙特利尔皇家维多利亚医院外科医师。1934年,他出任圣心医院胸外科主任,后又被美国胸外科学会选为理事,成了享有盛誉的胸外科专家。
弗朗西丝生性温婉多情。她把一腔柔情给予丈夫,也要求丈夫能够回报她柔情一腔。可她得不到这些。她感到自己只参与了家庭生活的一小部分。她相信白求恩注定要作一番伟大事业,而她是他的障碍,对他并不相宜。
终于有一天,弗朗西丝积压在心中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冷落,最终鼓起勇气坦率地向白求恩说出自己的想法,提出离婚。
白求恩惊讶得大发雷霆。他难过极了,试图说服弗朗西丝,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于是,在向弗朗西丝表示了深深的歉疚之后,白求恩同意了她的离婚要求。他平静地说:“既然和我在一起你缺少欢乐,我同意你的意愿。我没有权利阻止我所爱的人获取自己的幸福。”弗朗西丝沉默无言。
白求恩又几次说:“我祝福你缔结新的美满婚姻。”但弗朗西丝看出他是言不由衷。他常常孤寂呆坐,强压内心的痛苦。弗朗西丝期待着他的“悔改”,可他就是不能从事业中多分出点时间和精力给妻子更多的抚爱。他们终于友好地办理了离婚手续。
白求恩和弗朗西丝不是一家人了,可他又常去看望她。从内心深处他一直把她当作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一有什么事第一个就先想到她。有一天,白求恩跑到弗朗西丝家激动地说:“我们要到人民中间去!这种坐等病人上门的做法要改变!”弗朗西丝惊讶地问:“你说的‘我们’是谁?”“是愿意和我一起去的人。”多少年以后,弗朗西丝才知道,白求恩说的“我们”就是1936年与白求恩一起奔赴西班牙、后又到中国的医疗队员们。白求恩已于1935年加入了加拿大共产党。
勿庸置疑,白求恩一生中真心而长久所爱之人是弗朗西丝。就在白求恩准备赴华时,他给弗朗西丝写了一封诀别信。看来他在精神上准备着执行最后的、可能是一去不复返的使命。
白求恩坦诚地写道:“我面前的路陌生而又危险,你不能跟我走。在我的生活——和我的余生当中,我不想再尝试任何认真的恋情。这类事对我来说已经完结。现在你尽可以亲切甜蜜地想念我。就这样想吧。我爱过你。我对你的情义仍然深重绵长。记着我,就像我会记着你——带着平和与珍视。”
1937年底,白求恩受加拿大共产党和美国共产党的派遣,自带5000美元的医疗器材,率领由加拿大和美国医生自愿组成的医疗队,不远万里,千里迢迢奔赴中国,来支援中华民族伟大的抗日战争。
途经香港时,白求恩心里仍惦记着弗朗西丝,于是又给她写去一封信:“在一个充满阴谋和腐败的社会里,我不会袖手旁观。我不会宽恕那些贪婪的人对别人发动战争。……我行前在蒙特利尔看你时,尽力解释我为什么要来中国。……因为我觉得这里最需要我,我也最有用。祝你幸福!”
白求恩一到抗日前线就立即全身心地投入了战斗。但意外发生了。1939年10月中旬,白求恩在河北省涞源县摩天岭战斗中抢救伤员时左手中指被手术刀割破,但他不顾伤痛,发着高烧,坚持留在前线指导战地救护工作。因伤势恶化,转为败血症,经抢救无效于11月12日逝世。
令人感动的是,白求恩在生命垂危时,除了在给聂荣臻的信中把遗产一一分给战友们之外,还特别想起了弗朗西丝。他在信中交待说:“请求国际援华委员会给我的离婚妻子拨一笔生活的款子,或是分期给也可以……我(对她)应负的责任很重,决不可以因为没有钱把她遗弃了。向她说明,我十分抱歉;同时也告诉她,我曾经是很愉快的。”
这足见白求恩对弗朗西丝始终怀着不尽的牵挂,对她的感情忠贞不渝。至此,中国人这才知道,这位只知道疯狂工作的伟大战士也曾有过深情的婚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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