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学者撰文,盛赞英国绅士的礼仪修养,同时慨叹国人的礼缺失,说新中国六十年,只有周恩来一人还差强可称绅士,读之令人汗颜。
我国古称礼仪之邦,今日以礼仪见称的日本、韩国,他们的礼仪是从中国泊去的。上个百年,经过“打倒孔家店”的新文化运动,和以破四旧开端的文革十年,我国源远流长的礼仪被 “横扫”,被“大破”,逐步式微的。改革开放后,西风东渐,更使传统礼仪渐行渐远,引发上述学者之叹,良有以也。
但中华民族自古就是非常重视礼仪、讲究身份体面的民族,创制于三千年前的“身”“體”(体)二字,就储满了这样的信息。
“身”字甲骨文作,象形字,画一人而特大其腹,表示这是个胖人,胖人多有啤酒肚。古人以肥为美,故至今“肥”与“美”读音近似;以瘦为丑,故至今“瘦”与“丑”读音近似。今称胖人为“富态”,就是这一观念的遗存。金文进一步繁化作,下加一短画,表示束在腰间的大带,大带下垂的部古叫“绅”,如此富态,加大带约束整齐如仪的君子古称“绅士”。小篆承之作“”,连大带下垂之绅也画出来了,隶变笔画化作“身”,一个身材高大,形体丰满,衣冠齐楚,讲求礼仪的人就如画了,“身”字读如“绅”,正说明“身”就是贵族绅士的文字画。
可是文字学家们,却大多没读懂“身”字。《说文》:“身,躬也,象人之身。”《甲骨文字典》:“(身)从人而隆其腹,以示其有孕之形。”王宏源《字里乾坤》更读“古文字身、孕一字”。“孕”字亦见于骨文,作。唐兰说:“甲骨文孕,象人大腹之形,子在腹中”,小篆承之作,隶变作“孕”,区别了了分明。今人说的“看身份”,“讲身份”,“他是有身份的人”,就是绅士形义的延伸和遗存。孔子教育他儿子孔鲤说:“不学礼,无以立”。(《论语•季氏》)绅士必以礼修身。
“体”字繁体作“體”,始见于周公制礼作乐后的金文,作,左边是“身”字,右边是古“豊”(礼)字,小篆改从“骨”,作,隶变笔画化作“體”。《说文》:“體,总十二属也,从骨,豊声”。是说“體”是人身十二个部位的总称,实在是没讲到点子上,更没讲到“體”字的创造立足于圣礼先哲的礼仪修身的思想观念,故金文从“身”,从“豊”小篆改“身”为“骨”,更凸显出古人做人要讲骨气的操守、气节。徐悲鸿有句名言:“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这样的人最受人尊敬,做人最有面子,故至今仍习常使用“體面”之语,如“好吃懒做是很不體面的事”。
今简化作“体”,丢失了礼仪的道德含义。随地吐痰,乱扔垃圾,大声喧哗,排队加塞,口吐脏字,伸手打人,不敬老,不爱幼,都是有失身份,很失体面的事。盼“身”“體”所体现的礼仪之邦,早日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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