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同志来信告诉我,在最近演出的郑律成作品音乐会上,六十几位当年在延安的老同志,组成了“老战士合唱团”,上台演唱了《延安颂》等歌曲,要我14日看北京电视台播送的节目。可惜我在遥远的兰州,不能参加这样一个难得的盛会。
14日晚,电视荧光屏上现出一个个我熟悉的面孔,他们虽然大都是鬓发斑白,但却个个精神焕发。他们唱的《延安颂》等歌曲,是那样热烈激昂、悠扬悦耳。特别是吕骥同志领唱时,更使我激动万分!想不到我们鲁艺的老师、已近七十高龄的吕骥同志,歌喉嘹亮不减当年。老同学李焕之那苍劲有力的指挥,使满台雄壮悠扬的歌声浑然一体。这是多么动人的场景啊!我看着,听着,不由得衷心地感激党中央。我在想,“四人帮”猖狂之时,这样的音乐会有可能开吗?这么多的老同志有可能上台放声歌唱吗?!
《延安颂》的歌声,使我脑海里重现了40年前在延安那难忘的岁月,重温了延安鲁艺的学习生活,使我更加怀念老同学、老战友郑律成同志。
“七七”抗战开始,成千上万的革命青年,怀着抗日救国的热情,从全国四面八方奔向革命圣地延安。延安,到处充满清新活泼的气氛,到处是朝气蓬勃的青年,歌声笑语遍城回荡。这是和黑暗腐败的国统区完全不同的崭新社会啊!郑律成同志和我们千千万万的青年,就是在毛主席和党中央的阳光雨露滋润下学习、锻炼、成长的。
1938年春天,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成立。律成同志从陕公调到鲁艺,我也从抗大调到鲁艺。律成同志在音乐系。他经常抱着一支心爱的“小洋琴”(即曼陀铃),边奏边放声歌唱,畅快地抒发他热爱党、热爱毛主席、热爱革命圣地延安的感情。
一次,延安城里开大会。散会时已是下午五时左右,我们走出北门外,爬上鲁艺所在地的半山坡,放眼望着眼前一队队从城里出来走向山野田间的战友,歌声和口号声此起彼落。整个延安沸腾了。这时,郑律成同志和我们几位同学站在一起,眺望着动人的场面。律成同志对我说:“给我写个歌词吧!”他要我写歌词,已经说过几次,但我总想不出写什么好。这时他一说,正引发了我的满怀激情。眼望着延安庄严雄伟的古城,夕阳辉耀着山头上的宝塔,清澈的延河水哗哗地歌唱着,接着月亮也从东方升起,这一切美丽动人的景色,使我心情激动,思绪联翩。于是,就眼前的情景,我急急抽出笔来,把满腔的激情和感受,倾泻在小本子上,歌词写好,加上题目《歌唱延安》,交给了律成同志。他接过看了后高兴地拿走了。以后几天里,我有时看见他在他们窑洞门口低吟浅唱,有时见他爬上窑洞顶的山头上,放声高歌。后来,他满怀激情地唱给我听了一遍。就在1938年春天的一个晚上,延安城里礼堂开晚会,第一个节目就是《歌颂延安》,由郑律成和女高音歌唱家唐荣枚两同志齐唱。记得他还弹着一把曼陀铃。郑律成同志以饱满的政治热情迸发出激昂的歌声,为伟大领袖毛主席放声歌唱。毛主席和中央首长们微笑地倾听着。唱完后,毛主席高兴地鼓了掌。我当时看到这情景,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相信,郑律成同志也会感到幸福。演出的第二天,鲁艺秘书长魏克多同志告诉我中共中央宣传部要去了这首歌,后来又经中宣部改名为《延安颂》。
律成同志是直爽坦荡、热情洋溢的人,他多次应同志们和群众的要求,在晚会上,在群众场合中,放声歌唱《延安颂》。由于这首歌蕴涵着他那饱满的政治热情和精湛的艺术才能,曲调既抒情又充满雄浑的战斗气氛,使这支歌得以广泛流传到各抗日根据地,甚至流传到当时的国民党统治区和东南亚华侨中去。当我在战火纷飞的华北前线,在祝捷大会和群众集会上,听到这一歌声时,我总深深地感激党中央对我们革命青年的培育,深深佩服律成同志的政治激情和艺术才能。
万恶的“四人帮”为着进行篡党夺权的罪恶阴谋,用帽子和棍子进行法西斯统治。这些年来,造成了万马齐喑的沉闷局面,许许多多的革命文艺作品被打入冷宫,许许多多的文艺工作者被压抑、迫害。每逢北京来了熟人,我就打听律成同志的情况,听到律成同志被“四人帮”压抑迫害的消息,我心情沉重而愤懑!“四人帮”在甘肃的爪牙,何尝不是对我们这些老干部、老文艺工作者,当做所谓走资派、民主派、黑线人物,而加以压制和迫害呢!在“四人帮”猖獗一时的日子里,律成同志是宁肯自己的作品不发表、不演出,而绝不为他们写一个音符歌功颂德。我只能以沉默来表示抗议。当我听说叛徒江青和于会咏之流竟恶狠狠地扬言要批判《延安颂》时,我真是满腔怒火!歌颂革命圣地延安有什么罪!可见“四人帮”对革命圣地延安是多么仇视,对革命歌声是多么害怕!假如他们篡党夺权的罪恶阴谋得逞,不但党要变质、国要变色,郑律成同志也要受更大的迫害,我也难逃他们的魔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