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
我是育英小学14届4班学生,班主任是孔繁玉老师和李默老师。
从1960年9月入校到1966年毕业考试后文革开始,那是我24岁上大学之前唯一接受正规教育的六年。这六年的正规小学教育完完全全是在育英完成的。如今已过耳顺之年,回头看我几十年的人生路,育英的教育应该是那些塑造我一生的基石中最大、最有分量的一块。育英不仅陪伴我的六年小学生涯,还如影相随地影响我至今,以致以后永远。我要对育英说,谢谢你,我的母校,我还要对育英的老师们,尤其教过我的老师说,感谢您们,您们德行正派,学术渊博,诲人谆谆不倦,永远是我心中的高山景行。
经历了文革的混乱,才珍惜那张摆在育英学校里的安静课桌。在那张课桌后,我得到知识的启蒙,知道了做人正派的道理,学会了艰苦朴素的作风,也培养出坚韧的性格。人说育英出来的人有股气,我不敢定义那是什么气,但绝对是股正气。凭着育英培养出来的这股气,我可以在乱糟糟的中学,寒天冻地的东北山林中不坠渴求知识的欲望,使得我能在文革后考入大学,成为77级的一员,又在四年后考上教育部公派留学生。记得刚到美国,一位华裔老教授问我,你实际只有小学正规教育,为什么能第一批考上大学,还是学理科?我说,一个国家不可能永远撇弃知识,所以我没有放弃学习,尽管条件艰苦。这个信念有育英老师的灌输,有育英走廊悬挂的画像里大师们的鼓励,还有育英六年学习打下的坚实基础给我的信心。
凭着育英培养出来的这股气,我把上山下乡看成学习社会的课堂,不论下井挖煤,山林中放鹿,下地种田,还是当赤脚医生,都乐对人生。我至今也不把下乡看成苦兮兮的悲剧。以后无论国内国外,育英这股气指引我走正路,持之以恒、坚忍不拔。多年年前我申请北卡罗来纳大学格林斯堡校区生物系教职去面试的时候,系主任和系里几位教授请客吃饭,大家边吃边谈,聊起过去,我讲了育英、文革和下乡的事儿。大家感兴趣,系主任说,看来你的经历很丰富。我说,我是在炼狱里打过滚儿的,心志、筋骨、体肤俱得锤炼,不怕困难,百折难回。不知这是否使我在一大群申请者中胜出有所帮助。所有这一切,始于育英。
凭着育英培养出来的这股气,在学习上就能克服许多知识代沟的困难。在大学,不仅没人教过的初、高中数理化知识被我很快赶上,追上大学课程,毕业时,我这个小学毕业生还成了全系77级唯一的全优生,又在研究生考试中得到全校最高分,得到教育部第一批留美生资格。一年的沪、穗、京语言培训后,1983年到美国爱达荷大学读硕士,85年得硕士后,到康奈尔大学自然资源系读博士。91年获博士后,在奥本大学做了不到3年的博士后,得到佛吉尼亚理工大学的教职,开始了我的大学教师生涯。我有时候自嘲:该念书的时候念不了书,在别人大学毕业的年龄我进大学,进了大学门就出不来了。而使我坚持在科学上不断探索的是育英在我心中种下的种子。
这么多年学界的生活,我坐住、坐稳了实验室的硬板凳,也可能小有收获-就是发表了几十篇文章,教了几十位中国和外国的博士、硕士研究生,有些现在也成为大学的老师。有些桃李,没有遍天下。在美国,大家选我做了一届SINO-ECO(中国海外生态学会)的主席,还当了一届美国生态学会亚洲分会的主席,做了一些该做的事情。2006年,父亲过世,为了照顾年迈的母亲,回国在北师大任教至今。我的学生们问过我,二十多年都学到什么,我说 ‘人人平等和尊重他人’。这难道不是育英教育潜移默化扎下的根吗?我要求我的学生们诚实、低调、认真、坚韧,我很高兴他们都行的端,做得正,在浮躁的当下,在自己人生路上一步一个脚印。这也是育英的老师们告诉我的,我把它传给我的学生们。育英的精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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