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是教唱革命歌曲。歌曲为群众喜闻乐见，极易传播。哪里有红军，哪里就有歌声。伴随红二十五军年轻官兵走完长征的《红色青年战士之歌》这样唱道：“红色的青年战士志气昂，好比那东方升起的太阳；不怕牺牲、英勇杀敌如猛虎，冲锋陷阵、无坚不摧谁敢挡！” 至今，在老红军的记忆中，雪山草地鼓动宣传仍然是那样深刻清晰。宣传队员们不顾空气稀薄，说话困难，用尽全身力气进行宣传鼓动。在半山腰，他们边打竹板边鼓动：“翻山顶，看本领，比比哪个是英雄。”通俗有力的喊话，在雪山的峡谷间回荡，给大家以巨大的力量和信心。

    红军政治机关曾提出明确要求：各级政治工作人员要根据运动战中的政治工作特点，以短促的时间和有力的鼓动，运用一切可以兴奋战斗情绪的活动方式，如唱歌、化装演讲、五分钟军人大会等，进行宣传鼓动。总之，生动形象的宣传教育成了红军将士战胜千难万险的有力武器。

    红军进入川西北后,经常遭到反动藏族骑兵的袭扰,并屡屡受挫,这是长征以来遇到的亟待解决的新问题。为此,中央军委于1935年8月6日颁布《关于对敌人骑兵作战的指示》,详细讲解了骑兵的基本特征及缺点、在各种情况下与骑兵作战的基本要求及注意事项。刘伯承、叶剑英等分别讲授打骑兵的基本知识,红军各部也掀起了学习打骑兵战术的热潮。为了配合斗争的需要,陆定一与李伯钊合作写了一首《打骑兵歌》,将打骑兵的要点编成歌曲,在部队中传唱。李伯钊是杨尚昆的妻子,是红军中著名的歌唱家和戏剧教育家,时任红军政治部宣传干事。在艰苦的长征中,她以歌声激励战士们的斗志,鼓励他们战胜困难。

    李伯钊还以编排了《打骑兵舞》，组织文艺骨干四处教唱演出，收到红军将士的赞誉。为了鼓舞藏族历史上第一个革命政权的光荣诞生，李伯钊又创作了《格勒得沙共和国国歌》、《格勒得沙革命军练兵歌》、《格勒们》、《红军南下行》、《青稞酒》、《雪山草地行军歌》等革命歌曲。

    九是对敌宣传。运用对敌宣传武器，用正义的力量、真理的力量打击敌军，瓦解敌军士气，是红军长征宣传的重要策略之一。据不完全统计，在长征途中红二、六军团俘虏的1400多人中，有889人参加了红军。

    据《红星》报记载，长征中红军军团以上各级政治部门分别设有“白兵工作部”、“白兵工作委员会”、“白兵工作小组”等机构，负责瓦解敌军的宣传鼓动工作。当时红军对敌宣传，除散发宣传品外，还常利用歌曲瓦解敌军斗志。12岁就参加红四方面军31师276团剧团做宣传工作的老红军杨光明回忆道：当年，宣传队员晚上常去战壕，敲锣、打鼓、唱歌，对敌人喊话。剧团专门演唱给敌人听的歌曲，如《反蒋抗日歌》、《劝郎回头》等，充满正义与深情，打动了很多白军官兵。

    红军每到一处，常常展开对敌宣传攻势。比如，中央红军进入贵州后，散发了《给中央军和黔军弟兄们的信》，公开揭露了军阀薛岳、王家烈强迫受伤残废士兵开煤矿这一惨无人道的事实，从而激起敌军士兵的愤怒，不少人携枪投奔红军。通过真诚关怀、耐心教育，许多被俘官兵深为感动，纷纷加入红军，成长为红军建设的骨干力量。1935年6月14日，在忠堡战斗中被俘的敌纵队司令兼师长张振汉，在宣传感召下加入红军，担任红军学校高级班的战术教员，是红军学校水平最高的教员之一，随部队一直到达延安。

    红军充分发挥自身政治优势，采用多种宣传手段瓦解敌军士气的成功之举，对我们今天研究如何开展舆论战，如何打赢信息化条件下的局部战争仍有借鉴意义。

    十是漫画宣传。在举世闻名的长征中，红军指战员以优秀作品鼓舞部队斗志、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他们的战歌、刻画、写生等构成了一道绚丽的文化风景线。而今透过当年《红星》报《红色中华》报的红军漫画，我们可以看到当时斗争的严峻形势，漫画大多采用简朴活泼的形式和粗犷的线条，但内容却非常鲜明、尖锐，一针见血，具有很强的思想性和战斗性，既活跃了报纸版面，又深化了报道主题，也增强了宣传教育的效果。
红军漫画具有很强的时代感，成为我党我军早期革命漫画的经典。在瑞金革命纪念馆里有一张当年的漫画：一群农民挑着粮食走在路上，旁边写着：“掮着挑着，千担万担，卖给苏维埃政府，供给红军吃。”《红星》报《红色中华》报也真实地记录了苏区军民对革命的支援，比如“节省一个铜板，节省一斤铜锡，为着打仗！”的口号、“红军等着24万担粮食吃！”的号召和“扩大铁的红军！”的标语，这些都不能不使我们又回到当年的苏区，回望苏区人民所付出的巨大牺牲。

    事实证明，红军利用标语漫画等强有力的宣传攻势，瓦解了敌人的意志和气焰，给围剿苏区的敌人以沉重的打击。所以，1930年红一方面军前敌委员会发布宣传动员令说：“工农同志们，红军兄弟们，敌人为了最后的挣扎，又在大举对工农红军压迫了，我们这回一定要战胜他们，一定要消灭他们的主力，要缴得他们几万支枪械。我们拿什么武器呢？我们拿下面那十二个口号作武器，我们要坚决相信那十二个口号才真正是缴敌人几万支枪的武器，我们要坚决相信那十二个口号的力量，每一个抵得红军一军，我们提出那十二个口号，就立即增加了十二军红军的力量。”

    十一、文化宣传。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是中国革命从挫折走向胜利的伟大转折，其重要意义不言自明。在物质条件极其匮乏、斗争形势极其严峻的长征时期，红军开展了形式多样的文化工作，充分发挥了文化工作鼓舞士气、激励人心的作用，有效地服务于红军战斗力的生成，并进而对提升红军的文化软实力、打造独特的长征文化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陆定一是我国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宣传家,卓越的新闻工作者。他参加了著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并在长征后期出任红一方面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 为长征时文化宣传工作负责人之一，为红军的宣传工作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中央红军跨过大渡河，翻越夹金山，来到懋功地区，同红四方面军会师，陆定一欣然写出《两大主力军会合歌》：“两大主力军邛崃山脉胜利会合了，欢迎红四方面军百战百胜英雄弟兄。团结我们工农武装不可摧毁的力量，哎！团结我们工农武装不可摧毁的力量，坚决赤化川陕甘。万余里长征经历八省险阻与山河，铁的意志血的牺牲换得伟大的会合。为了实现抗日救国解放民族的事业，哎！为了实现抗日救国解放民族的事业，高举红旗向前进。”此歌词气势磅礴，既体现指战员们的喜悦，也阐明这次会师的意义。

    在川西北高原，部队常遭遇敌骑兵，陆定一为让大家熟记作战要领，与李伯钊合写《打骑兵歌》：“敌人骑兵不可怕，沉着应战来打他，目标又大又好打，排子枪快放齐射杀，我们瞄准他，我们打垮他，我们消灭他……”寓战术于歌中，易记易背，颇受欢迎。中央红军胜利到达陕北后，他与总政治部白军工作部部长贾拓夫合作,写了一首《长征歌》。

    在藏区，红军除了张贴文稿、散发传单、书写标语外，还总是利用各种场合、各种机会搭台唱戏。这些歌舞有反应红军战胜困难、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十七勇士》，有表现红军机智灵活，挖苦嘲讽国民党反动派的《破草鞋》，以及文艺工作者自编自演的话剧、活报剧。此外，红军还经常与当地群众举行联欢会，跳锅庄，密切军民关系，同时也将宣传内容巧妙地融合进去，到达寓教于乐的效果。

    红军长征时期宣传工作的功效与特点

    红军的到来，给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广大劳苦群众带来了新的希望。长征路上，红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险境与困难。如何宣传、执行党的各项政策与主张，唤醒民众意识，组织发动群众，提高其政治思想素质，使之懂得革命道理并成为自觉行动，是红军能否在此站稳脚跟，顺利开展各项革命工作的头等大事和首要任务。

    特别是在少数民族地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红军各部队的政治宣传部门积极行动起来，率领广大红军指战员，围绕着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的贯彻实施，利用各种形式、方法、路径，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旷日持久、主题鲜明、卓有成效的革命文化宣传活动。

    通过大量的、灵活多样的宣传活动，以及广大红军指战员身体力行的模范行为，红军终于得到了长征沿线各族人民的认同、理解、支持。在川西北藏羌地区，人们纷纷走下山来，积极参加苏维埃政府组织的各种活动，为红军当向导、侦查敌情、传递情报、筹集粮食、运送伤员、保护掉队和失散红军等。在人均年有粮食不足150公斤、人均牲畜不到两头的严峻情况下，各族人民节衣缩食，忍饥挨饿，勇最大的力量支持红军。

    据不完全统计，阿坝地区各族人民支援红军牛、羊、猪等各类牲畜20多万头，食盐4万斤，粮食2500余万斤及大批军需物品，先后有5000余人参加红军。

    总之，红军宣传工作体现了几个特色：

    一是健全的宣传机构。中国工农红军自诞生之日起，就是种保持着既是战斗员，又是宣传员的光荣传统。在各路红军部队，都设有专门的组织机构和人员，军、师以上政治部内设有宣传部、地方工作部，团政治处设有宣传科，营、连设有专兼职宣传员，师以上单位设有文艺宣传队或剧团，部分军以上单位还办有报刊、杂志。这些机构及人员是红军宣传工作的组织者、领导者和执行者，起着中坚骨干作用。红军在四川甘孜、阿坝、西康，各级政治部（处）还增设了少数民族委员会（组）、白兵工作部（队）、番人学校，组建了红军大学，创办了《赤化全川报》、《红色画报》、《红军》等各种刊物，此外，红军还利用基层连队的“识字班”、“列宁室”以及各级苏维埃政府、游击队、儿童团等组织，开展各种形式的革命宣传活动。

    二是无处不在的阵地。有群众的地方就是红军的宣传阵地。红军一到目的地，便分头行动，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与“打仗消灭敌人”同等重要。

    二是因陋就简的形式。为了将群众宣传工作落到实处，他们创造了许多因陋就简的方式。如书写标语，开始采用纸张书写，后来考虑纸张容易损坏，也很费钱，再加上带纸张行军不方便，就改为墨汁、烧红、石灰水直接书写在墙壁上。没有笔，就用笋壳或者棕片扎上代替。井冈山地区多竹子，红军将竹片写上标语，再涂上桐油，随水漂到四方。甚至在金沙江畔和岷江中上游，红一方面军、红四方面军还分别在参天大树上刻写宣传标语，宣传党的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实行民族自治的主张，宣传红军尊重少数民族的宗教、习俗和语言文字的政策，宣传苏维埃是为少数民族人民谋利益的政权，号召少数民族人民打土豪分田地，抗捐抗税，取消苛捐杂税，动员少数民族人民起来参加革命，推翻帝国主义、国民党军阀的反动统治。

    三是通俗易懂的语言。毛泽东曾经要求宣传队的队员，演讲要讲让群众听得懂的语言。阿坝地区是少数民族地区，红军的宣传工作面临语言文字方面的障碍。为了扩大宣传影响，有效地争取藏、羌、回、汉等各组群众，红军十分重视“通司”（即翻译、向导）工作。红军每到一处，都要物色一批“通司”，给予优厚待遇和阶级教育，通过他们去动员当地群众，取得极好的成效。不少“通司”后来成为各级苏维埃政府的重要成员，甚至参加红军从事宣传工作。他们有的是喇嘛、通司，有的是头人的娃子或丫头，他们在被几率严明、秋毫无犯的红军感化、打动后，粉我粉上山喊话，消除了外出群众的疑虑，成功地动员上山躲藏的群众回家安居乐业，并与红军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四是气氛热烈的场面。红军认真筹划每一次群众会议，即使是村里的分配土地大会，也要有仪式，会场红旗飘扬，革命军系的红领带，农民协会会员、店员工会会员的红袖章以及赤卫队梭镖上系的红缨，把会场点缀得象红色的海洋。参加会议的农民，胸前戴上红丝带，手里拿一面小红旗，口号阵阵，气氛非常热烈。

    五是形象生动的文笔。长征途中,陆定一撰写通讯《老山界》,详细地记载了红军长征及宣传工作的情况。《老山界》记录了红军翻越老山界的艰难困苦,也记录了一个普通宣传队员一天的工作。重读这篇文章,我们再次被红军的革命英雄主义与革命乐观主义所鼓舞,同时也可窥见当时红军宣传工作之一斑。

    同时，红军长征走后，标语口号比比皆是。一路走过，一路星火，一路燎原。这些标语是当时那个时代的最强音，它们反映了当时中国的希望，它们在长征过程中起到了鼓舞士气、宣传群众、打击敌人的重要作用。无论是在川陕苏区，还是在长征路上的红军标语，都有鼓动性、针对性、故事性、教育性、战斗性和前瞻性的特点。

    这一切构成的长征文化，集中反映了红军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即使用现在的眼光看来，也能带来许多启示：

    一是紧扣贫苦民众物质需要及求翻身解放的心理；
    二是从实际出发宣传策略灵活而具体；
    三是红军长征胜利，宣传工作功不可没。

    结论：

    红军长征时期的宣传成果是巨大的精神遗产，宣传工作成为长征胜利的重要保证。红军长征宣传为唤醒民众意识，增强民族团结，壮大革命武装，分化瓦解敌人，宣传党和红军的各项政策等，都起到了枪杆子不能起到的作用。长征路上，红军宣传的成功，再次用铁的事实宣告了国民党宣传的失败。

    作者简介：

    本文作者李崎，系四川都江堰市新闻中心记者、都江堰市长征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都江堰市长征书院院长，坚持十四年重走长征路，著有《一个人的长征》《寻找中国红》《追梦》，主编《红报》会刊、长征研究会官方网站。今年年底出版的新著《寻梦红飘带》，将作为本人向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的特殊献礼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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