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再三命令:所有部队,特别是一线连队,加强戒备,保持警惕,严密监视敌人,随时报告情况……与此同时,志愿军总司又要各级指挥员一再与指挥所对表,所有钟表指针,务必不差分秒,并且迅速派人把停战消息送到各一线前沿阵地,以免在这样的重大时刻发生意外事件。停战那天晚上,彭德怀走上前沿阵地,几个小时前这里还在战斗。一队担架抬着志愿军战士的遗体走下来,彭德怀掀开每一个担架上的白布,眼睛里渐渐充满泪花。他哽咽地说:“就差几个小时,他们这么年轻……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掩埋好,立上个牌子……”走下阵地时,彭德怀突然命令吉普车停下,他在泥土中拣出一只满是弹洞的白搪瓷杯,上面写着:献给最可爱的人……许久以后,他喃喃问:“这个兵,牺牲了?还是负伤了?”当晚,开城举行了庆祝晚会。有人邀请彭德怀跳舞,他说不会。再来邀请他的是一位年龄很小的姑娘。彭德怀说:“孩子,我拉着你,咱们走一圈吧!”于是一位面目憔悴、饱经沧桑的老人拉着花一样的小姑娘,在缓慢轻柔的音乐中走着。所有的人都哭了……就在前一天夜里,在战争西线清川江前线作战的中国军队事先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消失了。自出国以来便在生死中搏斗的第24军的士兵们,脸上烟火斑驳,身上衣衫褴褛,他们围着一台收音机站在硝烟缭绕的公路上一动不动,战争结束了。1953年7月27日,傍晚,上甘岭。夜幕刚刚降临,阴历十七的月亮依然还很亮,山间笼罩着浓浓的雾气。然而,这停战的前夕并不平静,在前沿阵地上依然是枪炮声不断,曳光弹照明弹不断划破夜空,照亮大地,流星似的枪弹,无目的地飞舞,阵地对面的联合国军借着这最后的时刻释放着余威。上甘岭5979高地上,214团8连连部的通讯员小崔,就牺牲在停战前的最后半小时。而狙击手张桃方,也最终没有机会突破他毙敌214名的纪录,这对一个狙击手而言,也许是一个遗憾,但是一个狙击手的荣誉,相对于绵延三年的战争换来的和平而言,毕竟显得太微不足道了。弥漫空中的硝烟与火药气息逐渐消失在夏夜的凉风中,在前沿阵地,交战双方的士兵纷纷走出掩体,一场自发的中美两军前线聚会开始了,双方士兵们竟然激动得彼此拥抱,然后互赠礼物。不少人飞奔到山下同一条河中洗涤像黑炭似的脸和手,有的人干脆脱掉上衣在水中狂欢,此时的阵地上只有歌声笑声,再也听不到枪炮声了。战场是一个混乱颠倒的奇怪世界。素不相识夙无仇怨的陌生的人却偏偏需要生死相搏,而一旦战争结束,刚才杀得你死我活的敌人又在瞬间变成同命运的兄弟。在这里,没有人会问为什么要进行这样一场战争,他们在这场战火中生存了下来,这也许是最为可贵的。离开战场的张桃方并没有马上离开朝鲜,24军奉命留驻朝鲜,等待新的命令。军委准备选送张桃方到南京军事步校学习,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新的命令下来了。这个新的命令结束了张桃方的狙击手生涯。1953年10月,毛泽东主席发出了建设一支强大的人民空军的最高指示。在朝鲜战争中,志愿军因为没有自己的空军,在制空权上失去了先机,而美军的飞机如入无人之境,随意轰炸一切他们选定的目标。因为缺少有效的反击力量,志愿军伤亡在空袭之下的人员不计其数。尽管在战争后期,在苏联的援助下,米格15组成的空中走廊起到了一定的反击作用,但是这一支年轻的中国空军显得十分稚嫩,尤其缺乏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而且技、战术普遍停滞不前,从而使战斗力整体下降。所以,朝鲜战争刚刚结束,中央军委决定在新中国培养第一批新式战斗机飞行员,用事实证明外国能办到的事,中国也一样能办到。中央军委决定从在朝鲜的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选调一批政治合格、作风过硬、身体素质好的官兵作为战斗机飞行员,根据军委命令,24军从全军挑选出了198名官兵到志愿军总部体检,张桃方也在其中。战斗机速度快,操作复杂,对人的协调性和反应能力要求极高;战斗机的超音速飞行、高空飞行和各种高难度的战斗特技,要求飞行员能够习惯高低气压迅速变化带来的一切不适,在承受七八倍体重的载荷情况下,仍能对飞机上数百个复杂仪表电门进行正确操作处理。这些都不是普通人员可以达到的,所以战斗机飞行员的选拔真的是千里挑一。 中国战斗机飞行员的标准身高要求在170米左右,体重在65公斤上下。这个标准,一方面是为了拓宽选拔面,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战斗机的空间极为有限,身材小一点,就能为战斗机腾出更多空间。在战斗机上,每增加一克的有效载荷就必须付出很多的推力,其代价十分昂贵。另一方面,从人体生理学的角度讲,身材粗矮一些的人,其脊柱对抗冲击力的能力会更强一些。张桃方高168米,体重63公斤,正好符合这个标准。飞行员要过的第一关是体检,这可是一道难煞天下英雄的“雄关”。就好像是万人攀登雪峰,刚从山脚下出发的时候是人山人海,随着海拔的升高,掉队落伍的人就越来越多,到最后登上峰顶的人屈指可数。从志愿军选出的战士在原来各部当中,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应变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精英。但是这些志愿军中的精华们,也必须要在选拔过程中经历极为严格的体格检查和心理测试,然后是残酷的优胜劣汰。体检的第一项首先是临床医学检查。与普通人的体检不同,战斗机飞行员的体检要求住院进行,大概要用两个星期时间。在此期间,医院将使用一切新式手段对战斗机飞行员进行巨细无遗的逐项检查,并对潜在疾病进行排除,比如遗传性疾病。其次是持续20多天的与航空有关的特殊生理功能检查。这一阶段,参选者要在离心机上经受8倍于体重的超重考验,在飞速旋转并不断变换方向的转椅上考核前庭功能,在低压舱接受缺氧耐力检查……心理素质是战斗机飞行员选拔中的又一重点。在战斗机飞行员选拔中,参选者要在不同场景模拟情况下显示其掌握复杂操作技能和迅速发现、准确判断和从容处理意外情况的能力。战斗机飞行员必须拥有超乎寻常的“坚强神经”。体检的残酷程度超乎想象,光是视力测验就要过五六关,原来信心十足的官兵们到了那种场合,都只好自己鼓励自己,走一步,是一步;过一关,算一关。与张桃方一起体检的一名战士,所有的关口都过了,最先拿到政审表,最后还是不知道在哪道门槛前倒下了。而张桃方,先天的优秀视力和百战磨砺出来的应变经验再一次成就了他的飞天梦。经过两个星期的十轮体检测试,第24军的198个人仅剩下张桃方一人合格。1953年12月18日,这一天对张桃方来说,应该是终身难忘的日子。虽然时节已是寒冬,但是在张桃方的记忆里却永远阳光明媚。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给张桃方送来了体检合格通知书,这是志愿军总部1953年发出的第一份战斗机飞行员录取通知书。体检合格,只是具有了成为战斗机飞行员的基本素质,要成为符合要求的战斗机飞行员,还要接受极为严格的飞行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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