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1日至16日那几天,邢台市临西县东留善固村的晚上,比往常寂静许多。 因为晚饭一过,村里的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都不约而同地坐在电视机前,等待六集纪录片《吕玉兰》在中央电视台第七套节目播出。 吕玉兰曾是全国著名的劳动模范,东留善固是她的故乡,她曾担任该村党支部书记多年。虽然已经离世21年了,可她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依然深深镌刻在东留善固村干部群众的记忆中。 玉兰路、玉兰学校、玉兰小区、玉兰公园……在东留善固村,吕玉兰的影子几乎无处不在。村里上点岁数的人都说,吕玉兰当年的故事,就像秋天丰收的葡萄——“一嘟噜一嘟噜的,数不尽、讲不完。” 从东留善固村出发,吕玉兰还先后在临西县委、河北省委、正定县委、省农业厅工作过。期间,不管在什么岗位,不管在哪里工作,她始终不改质朴本色、赤子情怀,一如她曾经写在笔记本上的那几句话:“参加劳动不能忘,艰苦朴素最高尚,全心全意为人民,保持本色第一桩。”提起吕玉兰来,和她共过事的党员干部,曾经与她接触过的普通百姓,都念念不忘,称赞有加。 习近平同志曾亲笔撰写了一篇文章深切怀念吕玉兰。文章最后一段写道:“‘高风昭日月,亮节启后人;痛心伤永逝,挥泪忆深情。’玉兰同志虽然离开了我们,但她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她的品德和风范将永远激励我们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努力奋斗。” 一个名字,能够沉淀于人们的记忆之河,必然有其厚重的理由。一种精神,能够穿越时空历久弥新,必然有其璀璨的价值。曾经激励过许多人的“铁姑娘”,究竟是怎样炼成的?为什么吕玉兰过世多年之后,玉兰精神仍不凋谢?拨开历史的云烟,吕玉兰留给今天的是什么?带着这一个个问号,近日,记者走进东留善固村,走进她曾经生活工作过的地方,去追访、去感受玉兰精神。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带头干” 初秋时节,东留善固村村北的一大片树林,蓊蓊郁郁。 “原来这里叫‘三八林’,‘老书记’走了以后,根据全村人的心愿,我们把它更名为‘吕玉兰纪念林’。”东留善固村党委书记吕廷祥告诉记者。 这片林子,见证了当年“铁姑娘”带领全村人战天斗地改善环境的壮举豪情,半个多世纪之后,东留善固村民依然对吕玉兰念念不忘。 东留善固村地处清凉江沙河古道,曾是远近闻名的“穷沙窝”。旧谣云:“沙河地,不养家。不怕种,光怕刮。神仙不下界,累死也白搭。” 1956年初春,16岁的吕玉兰被推选为东留善固村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妇女社长。看着村北那片白茫茫的沙荒地依旧肆虐,老百姓依旧靠国家救济过日子,她下定决心:植树造林,改变环境! 在数千亩沙荒地上植树造林,困难重重,第一道坎就是没钱买树苗,怎么办? 她找老党员商量,得到一个“采树种、育树苗”的办法。很快,她说服了七八个大姑娘小媳妇,和她一起登梯子、攀墙头,上树采榆钱。衣服挂破了,一脚蹬空摔下来,她全不在乎。 这时,有人在一旁“吹冷风”:“叫俺媳妇去爬墙上树,你不嫌丢人,俺还嫌丢人呢!” 吕玉兰就对同伴们说:“植树造林,是为大伙儿造福,这不是丢人,是光荣!” 一个春天下来,她们采了满满一大囤榆钱。随后,果真育出了树苗。 转眼到了冬天,吕玉兰组织40多个姑娘媳妇儿,成立了“妇女造林队”,开始冬季造林。每天,她们清早起来,带上两个窝窝头,背上树苗,顶着寒风,到几里地外的沙滩上造林,一气干到天黑才回家。饿了,就着咸菜啃几口窝窝头;渴了,喝口凉水。寒风裹着飞沙,把她们打得透心凉,可她们谁也不肯休息一天。 “有阵子,一连10多天,玉兰睡觉天天不脱鞋。玉兰母亲也就是俺婶儿说,‘看俺妮忙的,睡觉连鞋都顾不得脱。’”村民孙素华回忆起当年那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正是造林的紧张时刻,为抓住封冻前的大好时机,吕玉兰好几天顾不上梳头,顾不上洗脸。凛冽的北风无情地刮着,她的眼被打红了,手冻裂了。有人叫她“红眼老马猴”,有人叫她“土地奶奶”。她听了嘿嘿一笑:“不管是个啥,只要能把树栽起来就行。” 一天、两天,时间一长,她脚上生了冻疮,流出了黄水,沾上了袜子,袜子又和鞋粘在了一起,一动弹就疼得钻心。于是,她干脆睡觉就不脱鞋了。 “后来,俺婶儿发现了这个秘密,就拦着她,不让她再下地。玉兰却说,‘娘,脚冻了不要紧,过几天还可以治;地冻了,栽不了树,就得等下一年了。’”孙素华回忆说。 就是凭着这股干劲儿,到1959年,吕玉兰和同伴们一共栽下11万棵树。这些树像一道绿色屏障,挡住了风沙,实现了东留善固村几代人的绿化梦。 治住风沙,吕玉兰又把目光转向农田基本建设,决心变旱地为水地,变薄地为肥田。 她这样鼓舞大伙儿:“咱们做梦都想着早点建成社会主义新农村,新农村在哪儿?就在咱们手中!不靠天,不靠地,只能靠咱们自个儿,靠咱们自个儿的双手。” 那时候干活儿苦,可吕玉兰仿佛总有使不完的劲儿,时时处处干在前面。 寒冬腊月,村里组织打井,吕玉兰站在泥水里,猫着腰,又是挖泥,又是装土,一会儿累出一身汗,上来冻得直打哆嗦。 三夏大忙,为了抢收麦子,吕玉兰吃住在打麦场,几天几夜顾不得洗脸梳头,头上竟长出了麦苗——掉在她头发里的麦粒,在汗水的浸泡下发了芽。 一个姑娘家,何苦这样拼命?吕玉兰在笔记本上吐露了心思:“做领导工作,实干省很多劲,实干是最省力的领导。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带头干。” 她是这样想的,更是这样做的。 1961年初春的一天,冰雪还没融化。正在忙着积肥的吕玉兰,突然听到从村东传来一阵喊声:“决口了!决口了!”已经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的她急忙拿起铁锨循声赶去。 原来,村东的水渠决口了,渠水带着薄冰,直往麦田里灌。如果决口堵不上,这一大片麦田恐怕就完啦! 见几个村民正站在渠堤上不知所措,吕玉兰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就跳进冰水里,堵起决口来。这下子,在场的20多名村民,也纷纷跳进了冰水。 到天黑时,大伙儿终于把干渠的决口堵住了。吕玉兰在冰水里足足坚持了两个多小时,愣是咬牙没喊一声冷。 当年这一幕,不少东留善固村的老人记忆犹新,说起来仍啧啧称赞:“大老爷们都冻得浑身打颤呢,玉兰一个姑娘家,愣是扛得住,真厉害!” 男女老少一齐上,起早贪黑连轴转,打井、平地、积肥……经过吕玉兰和全村干部群众的共同努力,东留善固渐渐由一个“穷沙窝”变成了“花果园”、富村子,每年向国家贡献的粮食和棉花,抵得上其他几十个村。 “要不是玉兰舍得吃苦,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老人们感慨。 而无论工作岗位怎样变化,吕玉兰艰苦创业的劲头始终不减。 临西县原副县长张延福至今难忘——1974年4月,事关临西80%地区用上运河水的重点水利工程——临馆渠和卫西干渠开始动工兴建,时任县委书记的吕玉兰决定徒步沿工地全程察看一遍。那天,他们从早晨走到晚上,一口气走了上百里路。“玉兰当时工作很忙,整天休息不好,我们都不叫她这么走,可她非要去,最后大家累得东倒西歪。她也累惨了,回到办公室往桌上一趴就睡着了,别人推也推不醒。玉兰对临西的水利事业,可真是出了大力,流了大汗!” 正定县原县长程宝怀至今难忘——吕玉兰到正定县任县委副书记后,几个月里,几乎跑遍了全县的所有公社以及几十个村庄。那时,县委只有两辆吉普车,其中一辆还经常出毛病,吕玉兰为了照顾老同志,外出办事或下乡,总是骑上自行车。她还主动请缨,不顾身体疾病,带队走南闯北,到外地学习取经。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条。玉兰最赞赏的信条是‘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8月20日下午,吕玉兰的丈夫、已退休的新华社高级记者江山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讲了一件往事。 1981年9月1日晚,吕玉兰即将到北京参加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次会议。“她对我说,这次去北京,准备向上反映一下实行农业生产责任制后,农村思想政治工作存在的问题。我劝她,现在国家正在推行生产责任制,从上到下都是对生产责任制的赞扬声,你这时候去谈一些问题,合适吗?” “俺不管那些,该说的就说!”江山回忆,当时吕玉兰习惯性地把袖子一挽,挺起身子说:“俺是人大代表、共产党员,如果责任制有毛病谁也不敢讲,那非得把政策搞歪了不可,倒霉的还是农民!” 吕玉兰到北京后,果然反映了这方面的情况。她的发言,受到全国人大常委会的重视。在这次会议的第7号简报上,吕玉兰提的“农村实行责任制,思想工作不是少了而应是更多了”的意见,被放在了第一条。 “玉兰为人处世的最大特点,就是敢说真话、敢说实话。”熟悉吕玉兰的人都如是说。 1981年9月,按照组织安排,吕玉兰从河北省委调任正定县委副书记。面对职务的变动,她毫无怨言,服从组织安排,很快同县委一班人打成一片。 “玉兰来正定的当天,就借了别人一辆自行车骑着下乡去了。”程宝怀回忆说,当时,由于粮食征购任务重,造成了正定农业结构比例失调,种植结构单一,农民收入水平低,形成了典型的“高产穷县”现象。县委一班人很快达成共识:高征购必须及时纠正。是坐等中央调整政策,还是主动向上反映问题,大家却有不同意见。 “当时刚到正定工作不久的习近平同志和吕玉兰同志都主张如实向上级反映正定的现状,说实事求是是我们党一贯倡导的,向上级反映真实情况是对党的事业负责。”程宝怀说,习近平同志和吕玉兰同志不畏困难,多次向上级反映。经过努力,正定县粮食征购任务减少了2000多万斤,给正定人民赢得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愈是求真务实,愈能眼光放远、开拓创新。 提起正定荣国府,许多人耳熟能详。今天,荣国府就好比正定旅游业的“聚宝盆”。而荣国府能够顺利建成,也包含着吕玉兰的“一言之功”。 作为我国北方著名的文化古城,1983年,正定开始酝酿发展旅游业。恰逢中央电视台筹拍大型电视连续剧《红楼梦》,需要建造一个“荣国府”,正定县把这个项目拉了过来。原计划用几十万元置起假景,拍完也就了事了。后来,习近平同志考虑到不如着眼长远,借此机会建成实景,为正定县留下一处永久性的旅游景点,推动旅游业发展。但这需要增加投资300多万元,不少干部因为思想不够解放,担心投资难以收回,对此心存疑虑。 这时,恰逢吕玉兰从河北农业大学学习回来,习近平同志便和程宝怀同志去征求她的意见。吕玉兰说,县委抓得及时、抓得好,我全力支持。同时她还利用回来的短暂时间,积极说服持不同意见的同志。在吕玉兰的支持下,县委很快作出了兴建“荣国府”和常山公园的决定,为正定县旅游事业的繁荣奠定了基础,使正定县的旅游业进入了黄金时期。 看准了就大干,看不准搞试验——这是吕玉兰多年的工作准则。 1970年,她在东留善固村建立试验农场,光小麦品种就种了20多种。通过对比试验后在大田推广,逐步把全村农作物改换成了优良品种。任临西县委书记时,她提出“层层搭梯子,生产步步高”。县委抓住44个在自然条件和生产发展上各有特点的先进单位作为“梯子”,很快出现了“一面红旗带一片,多面红旗带全县”的生动局面。 正定县原副县长何玉记得,当年,正定县委决定把发展农业、工业和多种经营作为正定经济腾飞的突破口。吕玉兰主动提出由自己负责多种经营工作。“玉兰在城关公社西北街大队开展庭院经济试点,指导农民利用房前屋后养花、养鱼,搞手工加工项目,并召开现场会,让大家受到启发:就在人们眼皮子底下的正定城关,农民照样能够依靠多种经营发家致富。”
“凡是为群众服务的事,都在俺管的圈里头” 在东留善固村南,有一座吕玉兰纪念馆。东留善固村党委副书记冯占臣说,纪念馆是应村民的强烈要求而建,“这是‘老书记’永远活在东留善固群众心中的一种象征。”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要做个好当家人,让大伙儿一直记在心底,那可不容易啊!”曾担任村干部、和吕玉兰共事15年的杨建文告诉记者,别看吕玉兰干事业泼泼辣辣、风风火火,但心细着呢。她总是说,“凡是为群众服务的事,都在俺管的圈里头。” 当年,村里有位叫孙文礼的孤寡老人,平时不洗脸,不叠被子,不刷锅碗,两间房里积满了灰尘也从不打扫,总感觉生活没啥意思。 为了让老人感到温暖,逢年过节,吕玉兰都要带着全体干部去他家打扫卫生。 有一年的春节前,吕玉兰和村干部们帮孙文礼家大扫除后,他说什么也要留大家吃饭。 其他人都走了,唯独吕玉兰留了下来。她帮老人点火做饭,饭做好后,喝了一碗粥——她以为是红薯面的,可老人说是玉米面的。原来,因为他家的面缸常年不盖,里面落满了灰尘,熬的粥成了黑红色。 事后,好多人不相信,孙文礼家的饭吕玉兰也吃得下。吕玉兰说:“群众的饭我一般不吃,可孙大爷家的饭我得留下来吃,而且我吃得很香,因为这是连心饭。” “玉兰真看得起我这个糟老头子啊!”这之后,孙文礼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改变了很多。为了让老人生活有着落,吕玉兰和村干部们商量后,安排他到林场看门、喂鸡。老人最终度过了幸福的晚年。他多次对人讲:“多亏了玉兰这好闺女呀!” 联系群众鱼得水,脱离群众树断根。不管在哪个工作岗位,吕玉兰总是喜欢到群众中去,到基层去,了解情况,听取意见、要求和建议。 担任临西县委书记期间,她提出“农业要上去,干部要下去”,县委常委们带领县直机关的大部分干部,深入到农业生产一线,分别蹲点在170多个生产大队,同基层干部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针对少数干部“身子在点心不在点”的情况,她要求干部,“不做浮在水面上的葫芦,要做沉到水底的秤砣”,使扎扎实实下基层成为临西县干部的一种风气。 在正定工作期间,她提出“下去一把抓,回来再分家”,也就是面向全县,胸怀全局,不论哪方面的情况、哪方面的反映都要听、都要看,回来以后再分门别类加以分析研究,而后将有关情况向其他同志反映,分头解决、落实。 “有一回,玉兰同我讨论如何对待分工以外的事。原来,她下基层时,并不完全按照工作分工去了解情况,而是什么都问、什么都记,甚至外部门的事,她也要管。”江山对记者讲述了一件吕玉兰任省农业厅副厅长时“管得宽”的事。 那是吕玉兰在邯郸调研时,听说不少榆树生了榆叶甲虫,大片榆叶被吃光,致使树木死亡,就掏出笔记本,详细记录了这一情况。跟随她调研的省农业厅同志提醒说:“树木虫害归林业部门管,咱们就别再问了。”吕玉兰说:“如果不抓紧治理,林业受了害,农业也会受影响。咱们管不了,可以向林业厅反映嘛!” “玉兰曾向我谈到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她说,领导就是服务,就是要联系群众。到了下边,见农民有困难,工作有问题,因为分工就绕着走,不去管,她不忍心!”江山告诉记者,一些接触过吕玉兰的县乡干部跟他说,他们不论反映基层哪一方面的困难,吕玉兰都耐心听,而且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解决。 临西县原县长宗振荣,至今对吕玉兰“吃饭时调研工作”的事记忆犹新。 “在机关吃饭的时候,她每次都端着碗串门,宣传部、组织部,她挨着串,这顿在这里,下顿就去那边了,边吃边聊。就这样,获得了许多平时根本了解不到的情况。”宗振荣说,那时吕玉兰还不让机关的人喊她“吕书记”,而是直接喊她“玉兰”,就连村干部也都这样称呼她。“群众说她当官不像官,她就这样和群众打成一片。” 1971年,吕玉兰到省委工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兼任东留善固村党支部书记。当时的省委工作人员冀平说:“她跟我讲,她不是认为兼着支部书记,东留善固会发展得多么好,也不是对后来的人不放心。她是觉得自己到了省领导这么一个位子上,还在村里兼个职,会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脱离群众,要时刻想着群众。一到田间地头,一到群众中间,我就能看到自己那种幸福、那种轻松、那种热爱、那种自如。”
“凡是集体的东西,咱一点也不能沾” 走在东留善固村,规划整齐、干净整洁的街道和房屋,给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条主大街宽18米,四条东西街各宽10米,还有22条胡同也都8米宽,这都是我们‘老书记’上世纪七十年代找人规划设计的。”吕廷祥告诉记者。 说起当年建新农村的事儿,村里的老干部孙文德有一肚子话要说。他介绍道,1976年,村里开始搞新农村建设,每年冬天,由生产队组织男女老少,拆旧房盖新房。拆房、盖房都记工分,年终分配时,再扣除盖房用的工分和檩条等物占款。吕玉兰家的房子是最后盖的,需25根檩条,除旧房的檩条全部用上外,还缺15根。这时有人说,树都是玉兰操持栽的,现在都成材了,都是玉兰的功劳,应该让玉兰挑最好的用,别使拆下来的旧檩条了,直接给25根新的。“玉兰姐听说后坚决不同意,说不能搞特殊,多占集体便宜。1980年年终分配时,她的拆盖房用工、檩条等物占款全部从分配中扣回集体。” 采访中,一些老党员、老干部告诉记者,当年村里也曾有人反对过玉兰。 “为啥他们反对玉兰?因为他们图的是个人自家的利益,要搞多吃多占。玉兰想的是国家、集体和大伙儿的利益,大公无私,廉洁奉公。而且,她是个旗帜鲜明的人,不但自己不贪不占,还坚决反对别人这样干。” 1963年9月,大水刚过,由国家调拨的大批救灾物资不断运下乡来。一天,队干部们拆开大包,这个拿件单的,那个拣件棉的。他们一边拣,一边还不忘上身试试。这个说:“这件俺穿着正合体。”那个说:“这件像给俺做的。”救灾衣物东一件、西一件,摊得满地都是。 吕玉兰从外边走进院里,望着这情景,还以为他们是往下分配呢,就说:“还没研究哩,怎么就分开啦?” 话音没落,一个队干部冲着她说:“玉兰,你穿鞋子费,特意给你留了两双皮鞋,可好哩!就在那个纸盒子里,你试试。” 吕玉兰这才明白,他们都是为自己挑的。她看都没看那个纸盒,立即大声说:“多好的皮鞋,俺也不要。救灾物资,应该先分给最需要的群众。当干部的,谁也不许先挑先拣。挑了衣裳的,赶快放回去,重新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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