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我们还做了张盛泰部的争取工作。张的部下邸学昭和我独立团参谋长陈丽泉是故交。此人愿意抗日,对八路军有好感。十是,我们就派陈参谋长去争取邸,并通过他做张的工作。我独立团主动放回俘获张部的催粮人员,张团长还写信申明大义,劝其抗口,这样,就缓和了我们同张部的关系。
东南面的王子魁部最为反动,对我挑衅从未间断。我们虽经多方争取,但王部顽固不化,誓与人民为敌到底。我们几次派出发动群众的干部,都险些落人他手。争取无效,我们不得不集中力量打击之。白天他们打来,晚上我们打去,来回拉锯,形成胶着状态。
东南面还有个反动刁滑的石福起为了稳住石部,我们就派与其有旧交的王道平同志去做工作。通过做工作,不仅暂时稳住了石部,而且还掌握了该部的一些内情,为尔后歼灭石部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随着寒冬的到来,生活越来越艰苦了。村内储存的粮食将近用完,饥寒威胁着我们。因此,地委发出指示,要求共产党员、积极分子们,束紧腰带,拿出一些粮食分给群众。全村上下半饥半饱地坚待着斗争,妇救会的刘大嫂.大儿子在守寨队,小儿子在儿童团,每天只能喝上两碗玉米糊糊;单身汉杨大爷,不仅缺吃少穿,回家还要睡凉房冷炕。但是,他们仍然是起早贪黑地守寨、巡逻,到顽军占领区去瓦解敌人,没有丝毫松懈。地委每天要给坚待在顽军占领区的各县委送信。不论刮风下雨、黑夜白天,也不论任务分到谁身上,二话不说,拿上信就去。天寒地冻,刘岗的向大姐带着妇救会员,把在全村募集来的棉花和旧布,做成上百件棉坎肩,送给守寨队,更令人感动的是我们的房东刘彩云老大爷,过去他们全家和我们干部都是在一起吃饭的,这个时期,他总是找借口和我们分开吃。原来,他把苞米饼子端给我们,一家老小却背着我们喝稀粥。
一天深更半夜,王四大爷又找到我们。他说:“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报个信。俺邻居到保安旅看亲戚,听说他们明天要攻打红三村,你们得早作打算。”
近日顽军活动频繁,有进攻迹象。对此,我们早有准备。经过研究,我们决定改变一下过去硬顶的打法,把敌人放进来,关门打狗,彻底歼灭.忙了一夜,万事就绪,民兵们鸦雀无声地埋伏下来。这时天还没亮,冷月在云堆中时隐时现。战前的心情照例是紧张的,我毫无睡意,生怕稍有疏忽影响歼敌的全盘计划,不由得又走出来检查一番。路上遇到手提小油灯的刘琦老大爷。他一不是守寨队的干部,二不是守寨队员,可是他每晚都要提着油灯四处查着队员睡得如何,岗哨是否尽职,寨墙上的滚木灵不灵… … 稍有漏洞,他就把八字胡一翘,猛批评一通。看样子今天他很满意,一脸笑容地对我说:
“健民,你来看看吧:小伙子们劲可真足,就等敌人上钩啦”我跟着他慢步走着,只见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全刘岗鸦雀无声。村口的寨门火敞着,象张着大嘴等着吞噬敌人。如果走进院子,就可以看到窗口、墙头趴着聚精会神屏着呼吸的守寨队员。伸出来的刺刀和长矛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点土炮用的香头,冒着缕缕青烟。
看到这些,刘琦老大爷得意地拍着我的肩膀说:“诸葛亮的‘空城计’是真的,只能吓走敌人;咱们的‘空城计’是假的、管叫敌人全军覆没!" 左等右等,到东方破晓,才听到远处有阵阵狗叫声。队员们说:“妈的,可来了!”但是仔细一听,狗在东边叫,顽军攻击方向可能是曹楼有人泄了气,把枪放下,说:
“白等一夜,让人家曹楼打上了!"
“咱刘岗可是一场空欢喜! "
刘琦老大爷八字胡一翘:“吵什么?曹楼也是共产党的天下,曹楼打顽军,咱们去抄后路,不是一样吗?"
大家这才不吭气了。
顽军果然先攻打曹楼。曹楼也是寨门大开,里面静悄悄。王子魁的部下卢朗斋率保安团几百人,赶到村口停下来,以为人都跑光了,便命令部下进村烧房。
守寨队员们严密地注视着敌人,等敌人进到街中心,房上、墙头的土炮、步枪齐鸣,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抱着脑袋往回退缩。卢朗斋眼晴冒火,把手枪一举:“冲,冲,冲上去官升一级,赏大洋20 元,是袁大头!”被吓破了胆的顽军根本不听这一套,仍从原路撤退。这时,鼓声震天,杀声四起,伏击队一闪而出,100 余名手执大刀、长矛的健儿,堵住顽军的去路。长矛对刺刀,丁丁当当,与顽军厮杀起来激战足有半个小时,顽军且战且退,撤出曹楼在一块田地里整理队伍.刚一停脚,宋励华带着游击队杀过来,短兵相接、就地展开激战。
这时,我们刘岗民兵根据“一村有情况,各村齐支援”的规定,立即出援,小伙子们跳过墙头,海潮一样地拥过去。刘琦老大爷也在人群中边跑边喊:“冲啊,不要放跑一个敌人。 "
宋励华他们正和顽军战得难解难分,见我们赶到,士气大振,顽军见势不妙,又向伊庄方向窜逃口准知伊庄民兵也己“恭候”多时,当下开枪阻击,又杀伤一些顽军。 这样,顽军处处挨打,晕头转向,顾不上还枪,不敢停脚,丢下大量的死尸和枪支弹药,四散奔逃。
这次战斗的胜利,使我们得到了武器弹药的补充,进一步壮大了三村民兵的力量,更加坚定了胜利的信心。红三村群众敲锣打鼓,欢庆胜利。他们幽默地说:“可惜没叫王子魁来参加咱们的祝捷大会!”而顽军头子们却大为震惊,不得不悄悄收缩阵地。我们趁机打出去,收复了一些地方,并击溃了从毕寨出来抢粮的几十名日伪军。
斗争坚持到1941 年1 月初,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危急了。不仅衣食、弹药、医药口趋困难,而且敌情亦更加严重。一天,我打人菏泽专员公署的同志报告:河北游击总指挥孙良诚(该部约1 万人,时驻定陶县东北)秘密联络各路伪顽军,商议攻打红三村自从主力拉走后.我们就和上级断了联系,对外边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其间,曾派3 次交通员都没能和上级联系上当时,单靠我们现有力量打退敌人是不可能的。
在此危急情况下,地委决定派戴晓东同志去找中共冀鲁豫区党委和冀鲁豫军区汇报,以取得指示和援助。戴晓东同志一路上忍饥挨冻,历经艰险,终于找到了区党委和军区。1941 年l 月26 日,他随同教7 旅第7 、8 团返回根据地,并带来了上级的指示和款子。
我们的主力回来后,连打了几仗,消灭王子魁、石福起大部,其他各路伪顽军惊恐万状,不打自退从而为红三村解了围,把敌人赶出了鲁西南根据地。
春风吹醒了大地,阳光驱走了严寒。从1940 年9 月到1941年1 月,鲁西南抗日根据地经历收缩― 坚持-打出去的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迎来了灿妞明媚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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