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国际友人马海德在抗大
平型关一仗,八路军声威大振,鼓舞了全国人民抗日的士气。有一天,国际友人马海德从前线回来,给我们介绍前线情况。我们大家都喜欢听他讲话,何况他刚从前线回来,讲前线情况呢。马海德是美国人,是个医生,早在红军时期就来中国,经宋庆龄同志帮助来到中央苏区,并参加了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爆发后又帮助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一直到现在还留在中国,住在北京,是中国人民忠实真诚的朋友,也是个老革命。马海德到中国后刻苦学习汉语,给我们讲话就用生硬的中国话。他说:“同志们,我怀着愉快的心情,向大家汇报我这次到前线去的情况。”这句话尽管说得非常生硬,但说得很正确,博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掌声一停止,他又接着讲:“过了风陵渡,我坐着铁路……”一句话引起大家哄堂大笑。马海德见大家笑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略想一想说:“过了风陵渡,我坐着火车向前进”。他把“火车”两个字念得很重,表示改正。大家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帮助中国人民抗日。生活艰苦不说,还要克服语言困难,掌握复杂的汉语,马海德同志需要付出多少辛勤的劳动啊!大家的掌声是为马海德刻苦学习精神所感动的掌声。马海德还参加了我们的晚会,会上大家要求他唱一个,他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用汉语给大家唱了一个陕北小调:“陕北好地方,小米子熬米汤……”唱出了他对中国的热爱,对中国人民友好的感情,唱出了对共产党、八路军的信赖
九,冼星海同志教我学写歌
“抗大”的教学生活确实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课前课后大家的歌声此起彼伏,群众性的大唱抗日歌曲活动开展的轰轰烈烈。一九三八年冬天,我担任五大队宣传股长时,一天接到上级通知说:“明天,人民音乐家冼星海要到我们大队,了解群众性的歌咏活动开展情况。”这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一样,在群众中迅速传开。因为我们喜欢唱的《救国军歌》、《青年进行曲》等歌曲就是冼星海创作的。所以对这位群众非常熟悉,又没见过面的著名音乐家的即将到来,大家打心眼里欢!
组织上让我负责接待工作。我想:著名音乐家是什么样子?就凭我,一个十三岁参加红军的放牛娃子,对音乐一窍不通,能接触上吗?实在想不出明天会出现什么情况。但能接待人民音乐家冼星海也实在是一生中一件愉快的事情。
这天是陕北高原上少有的好天气,同学们早早起来,把驻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冼星海来了。他年纪在三十岁左右,中等个头,不胖不瘦,身穿一套灰布衣服。看上去象工人,也象农民,更象一名普通的八路军战士。原来著名音乐家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呵。他高兴地听完我介绍情况后,操着广东口音,先给我们讲怎样指挥唱歌。他谦虚地说:“我唱得不好,主要是作曲和指挥。”接着他详细地讲了我们为什么写作,为什么唱歌。还教我们怎样写歌词,鼓励大家都来写。他说:“写歌词要反映党的路线和政策,并符合艺术的要求,反映群众的呼声,抒发群众的感情,鼓舞群众的斗志。押韵不押韵是次要的,当然押韵更好。参加革命实践,密切联系群众,常写常练就能写好。”讲到这里,他举了个拉提琴的例子,他说:“拉提琴想拉得好,就要下功夫苦练,拉提琴不能光在室内拉,还要在野外拉,在冰天雪地里拉,拉得手臂酸痛,浑身出汗,拉!拉!拉!”他边说边做拉琴的姿势。
中午,冼星海同志和我们一起吃的大锅小米饭,燉土豆,伙房特意给他炒了一个木须肉。他一看皱着眉头说:“这就不必啦。”我对他说:“这是大家表示对您的优待和尊敬。”他拉着我们几个同志和他一起吃,吃过饭,他又给我们讲了一些由浅入深的音乐知识,这对我们来说真是偏 得 。他说:“音乐是在人民中间产生的,为人民所喜爱,为人民服务。”表现了冼星海的人民观念,不愧是人民音乐家。他一直到晚上才返回鲁艺。
在冼星海同志的启蒙下,我也深深地爱上了音乐。我反复地捉摸冼星海同志讲的音乐知识,并且也大胆地拿起笔来学习创作。后来我写的歌曲《人民子弟兵》经塞克同志审词,金紫光同志帮我修改曲子,在延安《解放日报》上发表了。从此更加激励了我的创作热情,相继创作和发表了一些歌曲,和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建国后我创作的反映空军精神面貌的歌曲《战鹰之歌》还获得了空军第二届文艺汇演创作奖,五十年代曾在部队广为传唱。直到现在我对音乐还是十分热爱。如果有人问:“你的音乐老师是谁?”我会告诉他是人民音乐家冼星海。他是我的音乐启蒙老师,是我尊敬的革命战友。
(本文作者徐兴华同志(1918—1986)1932年在安徽大别山参加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参加过长征。抗战时期一直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总校战斗,工作,该文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根据自己的回忆和多年积累的资料整理而成。由他的女儿徐海平推荐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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