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风暖暖的、柔柔的,像母亲的呼吸,又似恋人的细语,我在春风的怀抱里,走近冀东南清河县抗日女英雄刘木玉,去倾听一位老人真实的抗日故事。
她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岁月的冰霜罩满她的短发,饱经沧桑的脸庞上纵横交织着无数的沟壑,干瘦如柴的双手深拄着生命的支点,她的眸子依然那么坚定,几十年前抗日救国的往事,在她不再流利的话语里慢慢流淌着、流淌着……
1925年3月,刘木玉出生在一个贫民家庭,当日寇的铁蹄肆意地践踏中华大地的时候,她耳濡目染了鬼子的种种暴行,心中对倭寇充满无比的仇恨。尚未成人的她当咬牙切齿地喊出“我要打鬼子”时,父亲忙捂住她的嘴。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多少好男儿为了革命都失去了生命,一个女孩家竟然也要去抗日,怎么不让家长担心呢?!
在白色恐怖的岁月里,早点给孩子成个家是父母最大的愿望。就这样,1943年豆蔻年华的刘木玉嫁给了本县大堤村的李景荣,李景荣比她大27岁,他不但老实巴交,还爱做活,是位合格的丈夫,其实李景荣还有一个神圣的使命,他是一支地下抗日组织的负责人。丈夫李景荣和五弟李景春都是地下党员,这在刘木玉结婚后很久才知道的,受他们的影响,慢慢地刘木玉也融入到抗日队伍中来。
当时,本地及威县的地下党员经常在刘木玉家秘密集会,他们从红区拿来的枪支、弹药都藏在她家里。他们一般白天研究抗战计策,晚上就爬近鬼子炮楼,借着夜色冲着炮楼打几枪,惹得日伪军如临大敌般地用机枪扫一回。是时,他们仅作为民兵抗日组织,革命实力薄弱,以消耗敌人实力战略为主。
地下组织开会时,刘木玉要么坐在村口佯装干针线活儿,要么和村里的妇女们团坐在一块儿聊天,但她的心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村里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她就会赶紧地找个理由跑回家里向组织报告。地下党员在与日寇斗争中受伤了,刘木玉就在家里照顾伤员,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后勤保障工作。
1944年的正月,正值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期间,清河大地上却少有节日的喜庆,天灰蒙蒙的,似雾似霾,苍穹中不时飘下几朵霜花。正月初六,天色稍晴,威县的几个地下党员来到刘木玉家商讨抗日的事情,由于天色已晚,回去途中不安全,刘木玉就挽留同志们住下。当刘木玉去小卖铺购买生活用品的时候,突然听人说,日伪军明天可能要来这里扫荡!刘木玉回家后嘱咐同志们注意防范。第二天东方肚白时,村后猛然传了几声清脆的枪声,且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频繁,时隔不久枪声就逼进村子,村里鸡鸣狗吠声、村民叫嚷声、孩子哭叫声、鬼子谩骂声连成一片。
原来是日伪军押着本村村民赵献伯(该村第一任地下支部书记)正挨家挨户抢夺粮食。刘木玉忙掩护那几位革命同志从墙头爬到东邻家迅速撤离,以保存革命实力,她又匆匆地把枪支和弹药全部藏到炕洞里。做好这一切后,她出门想看看形势的发展时,突然两个日伪军横冲直闯地就进来了,一个家伙进家后不怀好意地上去就去抓刘木玉,刘木玉的围脖被揪住了,她仗着年青把日伪军拉了一个趔趄,然后快步跑到大街上。
刘木玉惊魂未定,在街道上她见到一个穿灰长袍制服的鬼子头目,带着一队人马径自就往自家冲过来,头目还大声吆喝道“这家有八路,这家有八路,快搜!”
说话间,这一伙人进屋后就把五弟李景春抓住了,丈夫李景荣当时身体有病,赶紧追出来,对鬼子说“你们抓错人了,他不是八路。”鬼子可不听这一套,押着李景春就往外走,边走边用枪托子打他,鬼子还抓走了本村的两个民兵。县武装大队得知情况后,忙派人在路上拦截救人,并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终因寡不敌众,救人失败。
李景春被抓到日伪军炮楼后,受到非人的折磨,鬼子对严刑拷打,灌辣椒水、坐老虎凳等恶毒方式全部都用上,企图让他交待地下党组织的情况,坚强、勇敢的他一个字也不说。两天后,他又被押到威县宪兵队。
这期间党组织多次派人前去营救,均没有结果,于是想出了一个用钱赎人的办法。谁去赎人呢?这可是一个进狼窝入虎穴的事,弄不好可就要丢掉性命。大家正在商量对策,刘木玉突然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去!”
众人都惊呆了,这件让七尺男儿都感到心悸的苦差事,一个身体娇弱的女人竟然主动请缨,大家都感到很惊讶。刘木玉说了自己的想法和理由,尽管组织和家人都劝阻她,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两天后,一个官太太走进日伪军的营地,她被带着日伪头目的营账,头目上下打量着她。她从容镇静地说:“李景春是我本家的一个亲戚,不是八路,请皇军开恩放了他。”,说着把现大洋丢在桌子上。日伪头目满脸堆笑地点着头说“好办,好办!”
回家后,刘木玉突然接到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员的信息“李景春同志已被杀害,尸体被丢在平乡县河古庙的洼地里。”那次与李景春一起被害的共七人,其中还有一位区长,李景春的年龄最小,当时年仅35岁。得知亲人被杀的消息后,刘木玉如雷轰顶,呆呆地站在那里,身体晃了几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对党组织检讨道,我办事不利,花了钱却没把人救回来。
党组织负责人安慰她说,你已经尽力了,鬼子惨无不道、反复无常,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刘木玉又再次请缨,打算将李景春的尸体弄回来,得到党组织的批准后,她又化妆成一个捡荒的老太太,独自一人深入到敌控区,躲过敌人的层层封锁,终于在一个河沟里找到李景春的尸体,李景春身上有多个血洞,血早已流干,十个手指全部被齐刷刷地砍下,多根肋骨都被钝器击断……
刘木玉看着亲人被杀害,对日寇的仇恨更加深了,她咬着牙趁着夜色,想方设法地把尸体弄回家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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