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一九三六年八月十七夜里凌晨战斗打响,但是,由于攻打县城东、南、北门的各路部队进入攻击位置时间不一,攻打北门的抗日绺子万顺、万军、青山好三支部队又提前暴漏了目标,使敌人闻讯有所准备。
八月十七日早晨三时,攻城战斗首先由岳宝仁指挥的民众自卫军打响,他们秘密爬上炮台山,没放一枪干掉了伪满洲抚松县派出守卫炮台山的伪自卫团一个排的兵力,控制了这个县城制高点。隐蔽在抚松县城小南门外围的抗联二军六师师长金日成闻知炮台山已被岳宝仁部占领,立即指挥六师主力部队迅速占领了县城小南门一带(注;金日成幼年曾在抚松读小学,即今抚松实验小学位置,故对抚松县城了如指掌),发起攻打南门城门战斗。
按照王德泰在松江姜家趟子会议上制定的作战部署,吴义成、李洪彬的国民救国军攻打县城东城门,抗日绺子万顺、万军、青山好三支部队负责攻打县城北城门。但是,这些部队纪律性差、组织涣散,加之城里预计做内应的反满抗日人士没有按预定时间投入战斗,围攻县城东门、北门吴义成、李洪斌的国民救国军以及参战抗日绺子万顺、万军、青山好三支绺子在战斗打响后又拒不听从指挥,在战斗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擅自提前撤出战斗,贻误了最佳攻占城门战机,给守城敌人造成喘息机会,使敌人调整了防御部署,攻城部队多次受挫,错失了攻入抚松县城的战机。
天亮后,眼看攻城部队再打下去毫无取胜把握,只能造成巨大伤亡,故此,攻城指挥部下令各部撤到县城周围山上继续围困县城。抗日联军一路军二军六师师长金日成主动撤离小南门,向小南门东北方两华里的炮台山转移。
县城里的日伪军闻讯“红胡子”(注:伪满洲国时期,日本关东军和满洲国称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为“红胡子”)已退却,纷纷从县城南门、东门冲出,企图夺回炮台山阵地。
从东门冲出来的敌人刚走到炮台山下的东龙王庙附近,迎面遭到防守炮台山的岳宝仁率领的民众自卫军阻击,满洲国抚松县警察署长邹礼被击毙,其余敌人作鸟兽散。
当天上午九时许,抚松县城里的敌人再次分南北两路同时向岳宝仁民众自卫军防守的炮台山阵地发起攻击,炮台山防守形势岌岌可危,六师师长金日成命令所部七连(注:该连有半数是女兵)接替岳宝仁的民众自卫军防守炮台山阵地继续阻击敌人进攻。在抚松县城战斗中充分显示了一名女战士的胆略和机智,作为总指挥的金日成在抚松县城战斗中没有丧生,可以说是托了这名女战士——他未来妻子金正淑的福。当战斗最激烈的时候,金正淑带着七八个女队员在离战场有段距离的山口(注:作者推断应为此次作战指挥部所在地“抚松五里庄子”的山口)为战友们做早饭。这里有个可以做饭的小房子,很隐藏,烧火冒烟也不会被别处发现,可是,城里冲出的敌人突然扑向了这个山口。如果敌人占了这个山口,防守炮台山的抗日军就有腹背受敌的危险,威胁战场指挥部安全!金正淑立即意识到这一点,抽出匣枪同战友们一道向敌人开枪射击,敌人遭到她们的坚决的反击,丢下许多尸体跑了。
攻守双方一直战至下午两点左右时,闻知抚松县城遭到大批“红胡子”围攻,远在伪满州国首都新京(注:今长春市)的日本关东军司令部一边派出两架飞机助战,一边从临江对岸的朝鲜中江镇以及抚松周边县城调兵驰援。在城内敌人指引下,日本飞机向防守炮台山的金日成部六师七连阵地投了两枚炸弹,把炮台山炸的硝烟弥漫、乱石横飞,但是防守部队依然坚守不退、顽强拼杀,敌人始终被压制在炮台山下无计可施。
双方战至十八日夜里,防守炮台山的部队奉命点火焚毁了炮台山上敌人构建的防守设施,主动撤出战斗,向抚松县城东南方向的兴隆、东岗、漫江方向一带迂回转移,抚松县城里的敌人倾巢出动,尾随追踪。
二十二日上午,一个日本指导官叫竹内技率领一个连伪满洲国军追踪到满洲国抚松县第一区的乱泥沟地方(注:今抚松县兴隆乡乱泥村,此地位于抚松县成东南方七公里,兴隆乡西北方三公里),恰好被撤退到这深山老林处隐蔽的金日成二军六师官兵发现,六师官兵占据有利地形设伏,待敌人进入伏击圈立即开火,击毙日军中尉二人、日本士兵二十三人、满洲国兵数十人,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战后金日成率部向漫江方向一走了之。
围攻抚松城的抗联部队撤离后,金日成六师在抚松城内的中共地下党负责人张蔚华领导下的一个以经营“丰顺栈”旅店为掩护的中共地下党员叫延安吉的人,为了配合城外攻城抗联部队战斗而暴漏了身份,此前延安吉是以旅店老板身份负责为金日成与张蔚华两人之间做交通和情报工作,此后无法在抚松城内藏身立足,被派往金日成的抗联六师担任秘书一职,跟随金日成南征北战(注:金日成在回忆录《与世纪同行》中专有记载:(张藯华)带来的3个年轻人中,有个叫‘延秘书’的人,原来是教员,他在我们进入白头山地区进行活动的时候,在密营的树干上写了很多标语,如今还留存在密营大树上。这里说的‘延秘书’指的就是延安吉)。”
总之,这次攻打抚松县城作战,是中共领导的东满、南满两路东北人民革命军一、二军于1936年7月中旬在金川河里惠家沟(注:今通化县兴林乡惠家沟)会师,组建杨靖宇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后的第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
在两军会师期间,一军军长兼政委杨靖宇和东满特委书记魏拯民共同主持召开了东、南满党、军高级干部会议(注:即“河里会议”),会议决定将东满、南满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二军合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并成立总司令部,杨靖宇任总司令见第一军军长,王德泰任副总司令兼第二军军长,魏拯民任总政治部主任,加强了党对抗联一路军部队的领导,实行了东(南)满党、军一体化的领导体制,力争彻底粉碎自一九三四年以来日满在东(南)满地区为了加强统治修筑“集团部落”、坚壁清野、归屯并村,严密封锁和残酷镇压抗日军,企图让抗日军失去人民群众这个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的囚笼政策。
位于吉林省通化县国营朝阳林场惠家沟的抗联一路军成立“金川河里会议会址”照片
为贯彻“河里会议”精神,二军军长王德泰亲自筹划、指挥了攻打抚松县城一仗。虽然此战未能按计划攻占抚松县城,但是,却给伪满洲国抚松县衙门、乃至日本关东军和伪满洲国朝野带来极大震动,震慑了南满地区那些屈膝降日、卖国投敌大大小小汉奸灵魂,使在日满铁蹄下过着水深火热亡国奴生活的千千万万南满百姓看到抗日救国的希望和曙光,激发了他们明里暗里采用各种方式与日满抗争、积极支援活动在南满地区抗日武装的信心和热情,为杨靖宇在南满地区开展轰轰烈烈地反满抗日斗争起到了推波助澜重要作用。
附注1:一、本文参考如下资料:1、1987年版《抚松县文物志》。2、延吉文史资料。3、通化文史资料。4、作者走访历史老人、对照抚松历史文献现地查看抚松城区历史遗迹记录等。5、2010年版纪念抚松县建县一百周年《映像参乡》一书。6、伪满洲抚松县志。7、抚松卫星地图 等。8金日成著作《与世纪同行》书中“怀念爱妻金正淑”一文。 二、延安吉简历:延安吉(1902~1986)又名延蔼民,山东省广饶县大王镇延集村人。1924年入党,同年任寿(光)广(饶)支部委员,1925年创建延集支部并任书记。1926年入黄埔军校,1927年被捕,三年后获释出狱,与党组织失去联系,1931年辗转回故里重新入党,期间因被叛徒出卖,三次险入虎口。1932年逃赴东北抚松结识张蔚华,并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参加抚松地下反满抗日、东北抗日联军和人民解放军,解放后在东北航校、吉林省实验中学工作,1986年病逝。
延安吉从山东逃到东北的第二年(1933年),通过山东广饶县老乡成介范(成肇基)与东北抚松县地下党的负责人张藯华(张亚卿、张亚青)接上关系。张藯华得知,延安吉在山东时担任过共产党的书记,便直接让他领导一个支部,以经营“丰顺栈”旅店为掩护,做交通和情报工作,直接和东北抗联第2军6师师长金日成联系。1936年8月,在抗联2军攻打抚松县城的战斗中,延安吉暴露了身份,事后无法在抚松继续工作,调任金日成的秘书。金日成在回忆录《与世纪同行》中专有记载:“他(张藯华)带来的3个年轻人中,有个叫延秘书的人,原来是教员,他在我们进入白头山地区进行活动的时候,在密营的树干上写了很多标语,如今还留存在密营里。”
后来,抗联2军6师收编了义勇军山林队编成的9团。由于这支新建的部队缺少政工干部,延安吉被派到9团同时兼任两个连队的指导员。再后来,他被调到后方,在抗联一军军需处长金光手下编辑范满抗日报纸《晨光》报。1941年金光叛变,他不得不带着没打散的几个人向苏联境内撤退,途中被敌人逮捕,在执行枪决中,他居然大难不死,受了重伤,被压在死人堆里,等敌人下了山后他苏醒过来,挣扎着爬下山,在一户人家里养好了伤,后流落到吉林市当铁路工人维持生计,再次与党组织失去联系。
1945年,东北光复后,延安吉在吉林重新参军,参加了解放东北的战斗。当时因为国共军事地域分割的原因,我军要通过朝鲜邻邦运送作战物资和部队,他因在抗联时期是金日成的部下,被派往朝鲜与金日成首相进行洽谈,在平壤,延安吉等人见到了金日成,金日成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1949年,延安吉受金日成委托,专程到抚松看望张藯华的遗属,并将其12岁的女儿张金禄带到沈阳抚养,供其读书住校。此时,延安吉在沈阳空军司令部后勤部任职,每到节假日,都要把张金禄接到自己的住处——空军部队招待所。1962年3年困难时期,延安吉又承担了抚养张藯华7岁孙子张琪的义务。这时,延安吉已经从沈阳空军司令部转业到长春,在吉林省实验中学任总务主任,直至退休。
作为历史上的革命功臣,山东广饶县人民没有忘记延安吉,1983年下半年,广饶县委和政府,从东北接回了已82岁的延安吉老人,供养他在故乡安度晚年,1986年延安吉去世。
三、抗联一路军金川河里会议:1936年7月,中共南满党第二次大会以后,东、南满党和一、二军的主要干部,在通化县兴林镇大惠家沟召开了联席会议,即著名的“河里会议”。会上中共东满省委书记、二军政委魏拯民传达了中国共产党第七次代表大会精神以及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关于撤消满州省委,按四大游击区组成4个省委等指示,详细商订了东、南满抗日斗争的形势和一、二军的任务,以及党的整个工作问题。决定将抗联一、二军联合编成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将东满、南满两省委合并组成中共南满省委(亦称东南满省委)领导第一路军,魏拯民任省委书记,杨靖宇任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司令兼政治委员及第一军军长。王德泰任副总司令兼二军军长,宋铁岩任政治部主任,安广勋任参谋长,韩仁和任秘书处长,严弼顺任军需处长(1936年10月牺牲后,由胡国臣接任),魏拯民任总政治部主任。第一路军下辖抗联第一军和第二军,共6个师,会议研究了第一路军的游击活动方针和任务,确定了军事计划,划分了各师的活动区域。
东北抗日联军第军一路成立后,进一步贯彻党的反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以“不分见解,枪口一致对外,坚决抗日啊”作为口号,团结各种抗日武装,联合对日伪军作战。由于反日统一战线的不断扩大,使东北抗联第一路军迅速壮大。
四、文中所述战列是杨靖宇领导的抗联一路军成立后首次大规模战役。文中涉及的人名、地名、历史事件均是据史求证而来,绝无笔者虚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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