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丰县守望约是由几个散布面很广的村子所组成的乡约。有一条哗哗发响的溪涧,从莲花山麓发源,滔滔流过这儿,在新寮村的一端,筑起一座桥墩很高,桥身很长的拱形桥。虽然已是九月初旬,但是,淫淫的雨季刚过去不久,暴怒的激流,还在桥下喧闹奔腾,气势异常凶猛……
该死的“收租佬”
八月初旬,早稻刚收割完毕。县城里的地主佬,又肆无忌惮地下乡收租去了。
这时期,党把注意力集中在农村,决定来一次声势浩大的夏收暴动。杨望把分布在海陆丰各区的革命武装,集结在银瓶山、莲花山、公婆山等大山上,等待时机,进行暴动。还继续出版《红旗报》(党委机关报),《暴动报》(暴委机关报),指导工作,鼓舞斗志。一面利用传单和标语,揭发敌人烧杀抢掠的滔天罪行,号召群众坚持斗争。
喝血过日子的地主佬,也不时读到惊心动魄的传单:“收租者杀!!!”
但是,他们倚仗着国民党第十六师的兵丁作保护,毫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下乡收不够租额,竟连农民的锅碗瓢盆也搬走了。地主佬对农民道:
“你们有本领,去叫杨望来吧,我们还可以得到一千块大洋!”
八月十六日那天,杨望带着暴动队在平岗约一带活动。交通站的同志跑来报告:
“城里来了七个收租佬,正在村里追租逼债,紧如风火,迟一点就要迫着人上吊了。”
杨望闪着火辣辣的眼光问他:“敌人有多少武装在里边?”
交通站的同志回答道:“一个也没有!那些狗娘养的刚在昨天夜里移驻到邻村去了,我正要给你送信,可巧你们来了。”
杨望马上派了一个小组进去。还郑重叮嘱他们道:“不得开枪,不得高声喊叫,不得放走一个收租佬!”
队员们领命去了。不到一个小时,七个收租佬,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出村外,来到距平岗约数里的永安桥头来见杨望。
杨望定睛一看,嘿,都是海丰城有名的恶霸地主,一年前逃到香港去,现在又回来大显威风了。
当地的群众要求把收租佬枪毙。杨望批准了。他又叮嘱队员道:
“同志们,我们的子弹很宝贵,用大刀送他们回老家去吧!”
等到邻村的一连敌兵发现了情况赶来,暴动队已经去得毫无踪影了。但见在桥栏上挂着七颗丑恶的首级,旁边用红粉石写着一行字:“收租佬的下场!”
杀了几个收租佬之后,邓彦华只好多派几批武装,在四乡游动,跟着地主佬收租。这样一来,夏收暴动的计划便受到严重的破坏。
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兵,日夜梦想得到CP暴动队队长的脑袋。他们来到乡下,一齐露出要钱不要命的凶相,一句话不顺耳,便开枪杀人。群众的革命火焰,不得不暂时收敛起来。
“明天下午我就回来了”
大约过了半个月光景。一天下午,杨望接到情报:明天上午,有一小队敌人要到守望约去保护地主收租。
杨望对暴动队员们道:“同志们,我们过去只集中力量打击收租佬,没有集中力量打击护租的地主武装,以致夏收暴动不能全面实现!这次我们要把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叫敌人以后不敢跟着收租佬下乡发洋财!”
他拟订了一个伏击敌人的作战方案。大家都同意他的看法,热烈地讨论了他的作战计划。
杨望把暴动队部署了一下,一半留在机关作后备,另一半分作两小队,每队十五人左右。第一小队由他自己带领,第二小队由另一同志负责。定明天天亮以前出发。白水磜离守望约只有十多里,眨眼功夫,就可到达。
出发之前,杨望看到自己的一条短裤子已经破烂了。便去叫醒熟睡的妻子,问他要一条长裤。
妻子估摸到他又要下山暴动了,便心事重重地对他道:“同志们说你每回出阵,总喜欢冲在前头,这教我好担心!这回出去,可别过于贪阵呵!……”
杨望正在穿上那条长裤,还把裤管卷到膝盖头上去。听着妻子这么一念叨,不觉生了气,责备她道:“你是个坟头猪(意即混账东西)!干革命难道要像你所说的那么样吗?快睡你的吧,明天下午,我就回来了,别担心树叶子掉下来,砸破你的脑壳呵!”又提醒她道:“别忘记把裤子补缀好,明天回来,我还要穿咧。”
妻子默默地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在门外的黑暗里消失。真想不到他这几句话,竟成了对妻子最后的嘱咐!
守望约是由几个散布面很广的村子所组成的乡约。有一条哗哗发响的溪涧,从莲花山麓发源,滔滔流过这儿,在新寮村的一端,筑起一座桥墩很高,桥身很长的拱形桥。虽然已是九月初旬,但是,淫淫的雨季刚过去不久,暴怒的激流,还在桥下喧闹奔腾,气势异常凶猛。如果要徒涉而过,只能拣下游水浅的地方。
这天,太阳还没有出来,第二小队已经进入桥对岸的树林里埋伏。杨望亲自带领的第一小队,则伏在桥下。只要敌人过了桥,把东西两端的去路堵住,他就要马上变成笼里鸡,瓮中鳖,乖乖地缴枪投降。
八时左右,一队敌人在前面几百公尺远的高阜上出现了。很快就来到了距桥头不远的神庙前,连敌人的服装相貌都看得分明。约模三十多个敌兵,倒背着枪,摇摇摆摆地朝着桥头走来,嘴里还不住地哼着下流小调。
杨望不用听他们的呻唤,便已看得出来:这都是地方上的警卫团兵,是一群不堪一击的饭桶。心想这次伏击,一定是十拿九稳的了。
但是不幸得很,正当他紧紧盯着敌人的时候;正当敌人就要踏进桥面来的时候,埋伏在树林里的暴动队,不知是谁,一不小心,把枪弄走了火,突然嘭地响了一枪。这一枪可坏了,敌人像惊鸟似的,哗地一下子掉头就跑。
杨望气得连话也喊不出来。他跳上岸,扬起了驳壳枪,只喊了声:“打!”就伴着子弹的哨叫,带头冲到前面去了。
另一小队的战士,因事起仓猝,连忙涉水而过。水急滩险,好容易上得岸来,已远远地拉在后头了。
受惊的敌人一边跑一边回击。杨望咬着牙,盯住敌人的屁股紧追。他看得很真切:敌人有很好的步枪和驳壳枪,从他们那不大灵便的动作看来,布带里的子弹一定不少。
他用驳壳扫了一梭子,打倒了几个敌人之后,就不再开枪了。因为山里的子弹奇缺,尤其是驳壳枪弹,更是一时难得买到。他见敌人大多数倒拖着枪逃命,便指挥战士迂回追击,打算截获敌人的枪支子弹。
胆粗腿快的暴动队员们,登时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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