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地对空战斗激烈的较量中,双方都投入了最强的火力,战场上尘土飞扬。突然,一颗炸弹落在我们地洞20米远的地方,只听一声巨响,地洞被震塌了一半。在这个洞里一共有四个战士,我和另外两名战友,迅速脱离了险境。出洞后才发现,炊事班长没有出来。再次冲进去一看,他被压在一根木头底下。于是,我们仨急速将柱子抬起,拉出班长,幸亏没有大伤。我们几个人出来后,不到十秒钟,就听到“咕咚!”一声,地堡全塌了。太惊险了,只差几秒钟就“光荣牺牲”了。这时,地对空打的更加激烈,敌机的数量不断增加,由起初十几架增多到上百架,对我炮阵地和铁路大桥疯狂乱炸。我军高炮在对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高炮群的猛烈打击下,不断有敌机在空中爆炸,拖着黑烟栽在地上。阵地上像一片火海,在我军强有力的打击下,敌机所剩无几,仓皇逃命。
无情不是真豪杰
在这场战斗中,团指挥所与三连电话一度中断,失去联络。我接到抢修电话的命令,背上工具袋,跑步去三连。只有八华里的距离,但是,炮声隆隆,炸弹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落。我正跑步前进中,一块象饭碗大小的土块,落下砸在我的后背上,当场被砸倒,此时一瞬间,私心杂念涌上心头,在想:我死了我爹娘可怎么活呀?我才十九岁啊,想着眼泪刷的掉下来了。在紧急关头,战斗这么激烈,又一想:我是个军人,我是在执行任务,不能怕流血牺牲!有了这个信念,便立刻坚强起来了,我忍着疼痛,咬紧牙关,眼冒金花,爬起来,抖抖身上的土,继续前进。战斗经验告诉我,在这紧急关头,不能乱跑,从炮弹坑里爬过去最安全,可这样要耽误时间,炮弹坑深五、六米,直径十多米,爬上爬下需五、六分钟。不行!时间就是胜利,我当机立断,从炮弹坑边缘通过,虽然危险,但为了抢时间,不顾个人安危,喘着粗气,忍着疼痛,向炮团三连跑去。就在我快接近三连时,嗖的一声,一块炮弹皮子(手指大小特别锋利)刷的一下从我左胳膊贴身擦过,整个袖子被撕开了,被划破的皮肤鲜血直流。我心想,流点儿血算啥?自己用衣袖擦吧擦吧,并没有因此耽误时间,就这样带伤通过了危险区。到三连后,根本没有休息,喘着粗气抢修电话,不到五分钟,修好一部。在抢修另一部电话时,我被难住了:受话器振动板生锈腐烂了,需换零件,当时没有配件,怎么办?突然,我想起用罐头盒子剪成圆片,经试验和原配件一样,声音清晰正常,解决了燃眉之急。我的检修任务完成了。
这时,地对空打的特别激烈,百余架不同类型的飞机不断俯冲,向大桥和我高炮阵地轰炸,我高炮不断射击,天空弥漫着被炸弹掀起的黄土。虽然刚完成电话抢修任务,我也不能观战,便迅速投入到对空作战中。我当时是帮助往炮位上搬炮弹,一连气搬了三十发(每发四十斤)。正在激战中,三炮手(装填手)中弹了,胳膊被炸弹皮子划破,流了很多血,连卫生员立即来给他包扎好,他咬紧牙关,忍着疼痛,高喊:“同志们!打呀!”在这呼声中,战士们各个精神振奋,想起了保卫祖国的光荣任务,心情更加激动,汗流夹背,越打越勇。打的敌机不敢接近大桥和我高炮阵地,只能盲目投弹后逃命。
这场战斗近70分钟,我团击落敌机6架,击伤15架,战果辉煌,胜利完成了战斗任务。
清川江铁路大桥仍然巍巍屹立在朝鲜的大地上。
作者简历:
孙凤岐,男,1933年10月生于河北省河间。1949年6月参加革命工作,1950年10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12月末入朝参战,在高炮六十四师六一零团任机务员。1953年在朝鲜火线入党,同年被评为二等功臣,并授予二级朝鲜战士荣誉勋章。1954年8月回国,直奔福建前线厦门,泉州等地执行空防任务。先后任通讯参谋、排长、副连长、连长。1959年10月份转业,先后在黑龙江省嘉荫县任公安局侦查员,检察院检查官等职。1984年工作成绩突出,立大功一次。1990年,1991年连续两年被黑龙江省检查院评为全省检察系统优秀驻所检察官称号,1992年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检察院荣誉奖章,1995年离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