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毛泽东非常重视中国古典诗词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涉猎广泛,且多有精辟独到的批注和评价。例如毛泽东很欣赏刘邦的《大风歌》,称赞“这首诗写得好,很有气魄。”毛泽东认为王勃是“初唐四杰”中的佼佼者,他在王勃《秋日楚州郝司户宅饯崔使君序》一文的标题前圈划之后,写下一条长达1000多字的批注。批注考证了作《滕王阁序》时,王勃“应是二十四五六(岁)”,而不是像有些人说的是“13岁,或14岁”。批注还考证说:“《王子安集》百分之九十的诗文,都是在北方——绛州、长安、四川之梓州一带,河南之虢州作的。在南方作的只有少数几首,淮南、南昌、广州三地而已。广州较多,亦只数首。交趾一首也无,可见他并未到达交趾就翻船死在海里了。”(《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第8页)他批注评价其作品说:“这个人高才博学,为文光昌流丽,反映当时封建盛世的社会动态,很可以读。……他的为文,光昌流丽之外,还有牢骚满腹一方。……为文尚骈,但是唐初王勃等人独创的新骈、活骈,同六朝的旧骈、死骈,相差十万八千里。……以一个28岁的人,写了十六卷诗文作品,与王弼的哲学、贾谊的历史学和政治学,可以媲美。……惜乎死得太早了。”(同上)毛泽东在批注中一再阐述自己的观点:“青年人比老年人强,贫人、贱人、被人们看不起的人,地位低的人,大部分发明创造,占70%以上,都是他们干的。30%的中老年而有干劲的,也有发明创造。这种三七开的比例,为什么如此,值得大家深深地想一想。结论就是因为他们贫贱低微,生力旺盛,迷信较少,顾虑少,天不怕、地不怕,敢想敢说敢干。如果党再对他们加以鼓励,不怕失败,不泼冷水,承认世界主要是他们的,那就是会有很多的发明创造。”(同上第10页)
毛泽东圈划得比较多的还有唐代罗隐的诗集,约有91首罗隐的诗被浓圈密点过。从毛泽东对这些诗的圈划,可以隐约地感受到他对诗人的同情。这种同情鲜明地表现在对罗隐《赠妓云英》一诗的圈划批注中。罗隐一生怀才不遇,曾十次举进士不中第。罗隐第一次应考时,曾在钟陵(今江西进贤)酒宴上结识了颇有才思的歌妓云英。十二年后,罗隐再度落第路过钟陵,又与云英不期而遇,见她仍隶名乐籍,未脱风尘,罗隐不胜感慨。不料云英一见面更惊诧道:“怎么罗秀才还是布衣?”罗隐便写此诗回答她说:“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这首诗毛泽东读过多次,在《甲乙集》该诗旁除圈点外,还加了批注:“十上不中第。”对诗人身世遭际表示了深刻的理解和同情。
毛泽东阅读批注点评过的众多古典文献,展示了其深厚的文献学功底。他的文献点评中寓含褒贬,抒发感慨,以史为鉴,论古讽今,注重文献的社会效益和经世致用,值得我们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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