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彤(原国务院副秘书长):总理一生两袖清风,从来不收任何形式的礼物。有两件事给我的印象很深。1961年春节前后,天津市静海县县委书记和县长带着3万斤鱼到北京,当时国务院办公厅的人接待了他们。他们说明来意:现在国家经济困难,党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同志吃不上鱼,他们那里产鱼,带来了3万斤,送给党中央和国务院的领导。这个事我无权决定,就报告了国务院副总理兼秘书长习仲勋。习仲勋请示总理,总理指示了两条:第一条,告诉他们,这样做是错误的,在困难时期党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应当与群众同甘共苦,不能搞特殊;第二条,请北京市商业局收购这3万斤鱼,然后投放市场,卖给群众。
赵行杰(周恩来卫士):总理到地方上考察时,总是首先交代地方的陪同同志,生活上一定不要浪费,不要搞什么大鱼大肉,鸡蛋也不要搞。记得有一年去杭州,当地农场里种有当时北方吃不到的荷兰豆。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硬塞给我们大概四五斤荷兰豆,我拒绝了,说:这绝对不行,现在给我放车上,回去我没法交代。结果到北京以后,发现这些荷兰豆还是给送到飞机上了。到家后,趁总理正面对窗户吃饭,我悄悄地从沙发后边把它送到厨房。我从厨房回来时被总理叫住了,他说:过来过来,你刚才拿的什么东西?我吞吞吐吐,也不敢说瞎话,就讲了讲事情的过程。他生气了,说:过去跟你们讲过,不准收人家任何东西,你们不听。你去把那东西称一称,到市场上打问打问价钱,照价把钱付回去。最后我们还是按价把钱给杭州汇去了。
高振普(周恩来卫士):记得有一年总理陪法国总统蓬皮杜到杭州访问,蓬皮杜住在比较好的宾馆里,总理住普通招待所,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中午总理请我们在楼外楼饭店吃饭。吃完饭后,饭店的经理不要钱。我说:那不行,这是总理的习惯。经理就没怎么算账,让会计收了10.1元。总理一听太少,就又交了10元钱。下楼时,我有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问一个年轻服务员:这桌饭大概要多少钱?他说30元钱差不多。回驻地的路上,总理说:你看他们这个作风就不好,怎么能不收钱呢?等于帮倒忙。我把仍少交10元钱的实情告诉总理后,他马上要我补上。我就拿10元钱交给接待处的同志,请他们转给楼外楼饭店。回到北京后,过了一个多月,收到楼外楼饭店写来的一封信,打开一看是给总理的,后面还附着账单,说总理能够这样严格要求自己,他们非常受教育。我跟总理汇报这件事时,他摘下眼镜,很认真地听,然后说了一句话:这就对了,不要搞特殊。
赵炜(周恩来、邓颖超秘书):总理办公室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比如不许领导迎送、不许陪餐宴请、不许吃高级菜、不许摆烟酒水果,等等。茶是他们自备的。到哪儿参观,不许封园闭店。凡是党中央、国务院规定的,总理都以身作则,严格执行,没有特殊和例外。
周秉德(周恩来侄女):新中国成立以后,周家留下来的长辈就两个人,一个是伯伯的八婶,我们叫八奶奶;还有一个是伯伯的六叔,我们叫六爷爷。六爷爷1952年过世。八奶奶生病的时候,因为算烈属,政府也给补助,但是伯伯说:她的费用由我来出。咱们淮安老家还是很贫困的,不要给县里增加负担。他一直赡养着八奶奶,在她住院的时候还专门寄钱过去。我12岁见到伯伯时,他说:你们现在是普通学生,以后工作了就是普通劳动者。不能因为我是总理,就想有点个人好处。在外面也不要讲和我的关系,要严格地对待自己、要求自己、锻炼自己。记得有一年放假,到了第二天还没有人来接我和哥哥秉钧、妹妹秉宜。秉钧跟老师要了信封和纸,给我们称为“七妈”的伯母写信。信封上写的是“中南海邓颖超收”,信上写着:七妈,我们放假了,因为有行李,请派车来接。下午,七妈派人找了两辆三轮车,把我们连人带行李拉回西花厅。七妈带着歉意说:“我们工作忙,把你们放假的日子给疏忽了,以后还真得记着点。”然后转过脸又批评道:“你口气还不小,让派汽车去接。那个汽车是给伯伯办公用的,你们是普通学生,怎么可以随便用?”
赵炜(周恩来、邓颖超秘书):他的想法是,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亲属,办所有的事情要想到跟他的职务联系起来,不能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总理的婶母和弟媳在淮安,生病住院的费用都是他拿工资支付。他讲得很清楚,亲属要是病重,按照普通人来治,不要搞特殊,不要浪费,一切费用由他来出。不给政府添麻烦,不让政府浪费钱,这是他一贯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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