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可能熟知朱积垒同志的光辉事迹,那么,叶锦章同志的短暂一生是怎样渡过的呢?我们介绍给你吧!
童年
一九0八年,农历正月初十日,平和县芦溪双峰下堂村叶辉腾老先生的第五子“哇哇”坠地。俗语说:“多子多福”,老先生那股高兴劲就别说了。在孩子满月的宴席上,这位前清的老秀才兴致勃勃为他命名“文良”望他能通晓文道,耀祖荣宗。富人家的子女命贵,生怕生灾生难,特意起个贱名叫“和尚”,村里人也就习惯叫他“和尚良”。
和尚良长到六、七岁,又聪明又伶利,又特别爱问东问西,惹人怜爱。他问父亲:住在隔壁的那个名叫“三新”的孩子为什么不穿鞋子?咱家的牛为什么养那么多?分给“三新”爸爸一头好不好?又问母亲为什么拿饭去喂猪,端一碗给“三新”好吗?这些问题把父母亲问得又好气又好笑,倍加宠爱,全家人事事都依着他。
一九一四年七月半,叶辉腾老先生的大女婿曾赞禹(又名曾敬承,平和县第一号大绅士,曾在漳平县任过伪县长)趁芦溪大做普渡,坐着四人抬大轿,前呼后拥地来到芦溪探望岳父、母。见到长到七岁还含着母亲乳头的小舅子长得又聪明又淘气,料定日后定有出息,就主动提出把他带回县城九峰镇培养,老母亲当然一口应承,隔天就让文良随着姐夫回到九峰。
一九二一年,十四岁的和尚良小学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九和中学”,进了中学,感到“和尚良”这个名字又俗气又难听,就毅然决定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锦章”。
在九和中学时,叶锦章通过他的同窗好友曾庆杰,结识了朱积垒、朱思等一批同学,他们志趣相投,经常泡在一起阅读中外名著,互相交流读书心得。他们为《窦娥冤》里的窦娥打抱不平,也为《说岳》里民族英雄岳飞的崇高气节所深深感动,并暗暗立下救国救民的远大抱负。
一九二三年,朱积垒考取了集美学校师范部,(这是一所闽南最早有共产党活动的学校),这就为叶锦章接受先进的思想建立了一条有力的“纽带”。
积垒在集美中学积极地和同学们投入了反帝反封建的洪涛,除积极参加游行示威外,还参加了学校的进步组织“星光社”,在参加轰轰烈烈斗争的同时,积垒一刻也没忘记在家乡的叶锦章、鲁庆杰等同学,一封封火热的书信,把他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厦门的消息对于你们来说,也许很闭塞。当我一踏进集美,真感到别有一番天地。这里风景优美,空气新鲜,政治气氛相当浓厚,共产党领导的工人运动和学生运动正如东海的浪潮,此起彼落朝着腐朽的政权横闯猛冲……。
时代的湍波在激励着有志青年前进,做为你们若没有忘记自己是个中国人又不愿当亡国奴的话,应该迅速醒悟起来,积极参加政治斗争……”
积垒把所有看到的新鲜事和所接受到的进步思想,言论等都写在信里,倾注给自己的同学。使真理的火种播在他们的心田中。
积垒诱导蜜罐里长大的叶锦章,慢慢地看清了周围一些令人疑惑的现象。自己的家庭和姐夫的生活,为什么与广大乡亲存在如此巨大的悬殊?有钱人住高堂深院而乡亲蹲土墙茅屋;穿著绫罗绸缎的自巳,穿着破烂不堪的百姓,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呀!“剥削”、"压榨”等新鲜词语,所包含的活生生的内容,坚定了他改变这大不公世道的决心。
他开始为自己穿罗着缎的生活羞耻,也为能进入于昏暗低矮的破屋而感到自豪。一株叛逆的幼苗成长起来了!
幼苗茁壮
一九二六年秋,朱积垒同志从广州全国农民运动讲习所毕业,回到平和建立党的组织,开展农民运动。他立即把闲散在家的叶锦章从傍徨苦闷的境地里解救出来,叶锦章整日跟随朱积垒同志走东村闯西里,宣传发动,在积垒的教育培养下,他于一九二六年光荣地加人了中国共产党。
一九二七年春,叶锦章同志回到芦溪,在双峰、东槐、秀芦一带活动,发动民众,开展筹建农会的活动。白天他深入田间,见到人们在犁田,就把裤脚一卷踩下稻田,一边邦忙干活,一边细心地向农民宣传加入农会和开展减租减息等革命道理。夜晚到穷人家里访问,他启发说:“你要吃干饭还是要吃稀粥汤?你要穿新衣,还是要穿破衣服?"深受压迫和剥削的农民一日三餐不得饱,穿不暖,怎么不希望自己能吃上干饭,穿上新衣呢!当他们见到穿着破烂的妻子,饿得脸黄饥瘦的孩子,不由得阵阵心酸,吃饱、穿暖、过好日子,这正是天下间劳苦大众的普遍要求啊!锦章同志因势利导,接着说:“对啊;要这样,我们要加入农会,如今到处都在办农会,农会就是穷人自己的组织,有了农会,我们就能团结在一起,用十个人对付一个人优势,斗倒富人,把他们的粮仓打开,把粮食分给穷人。把他们的土地没收起来,分给穷人。我们穷人才有干饭吃、新衣穿。”
有一次,锦章同志正在双峰圩场上宣传分田分地的道理,有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大胆地喊道:“世间那有这么好的事,论富,在双峰算你和尚良家最富,你家的田肯拿出来分么?”叶锦章听了,大喝道:“这弟兄问得好!我家的地分不分?我在这指天道地大声说也没用,等农会成立后,让亲堂叔伯们看吧!”又指着树下卖碗糕的摊子,说,今天先让大家吃顿点心,记我家里的帐!说着就把整个碗糕摊子买了下来,让周围的群众饱餐了一顿。
从此,叶锦章在当地富人们口中,多了一个外号---“疯仔良”,可就是这股“痴劲”,博得了穷乡亲们的信任。不久,九象,秀芦都办起了农会。
二八年初春,县农民协会领导各乡农会,举行了一次规模宏大的请愿示威,要求县政府放回被抓人丁,并实行减租减息。叶绵章同志站在请愿队伍最前头,并作为请愿代表,闯进县堂与敌人进行面对面的斗争。敌人见代表里就有曾赞禺的小舅子,随即悄悄从后堂叫来赞禹。赞禹凑上前来,斥道:“畜生,还不给我回去!”锦章镇定自若,答道:“耍什么威风,在这里,我是几千名群众的代表,你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横行乡里的土豪劣绅!"曾赞禹再一听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锦章道,“好,好,算我白养了你:"锦章“嘿嘿”笑道:“你自己还是用人民血汗喂肥的:你一不做工,二不种田,你用什么养我,还不是穷人的血汗?我吃穷人的饭就得办穷人的事,你趁早站开!"一席话,把赞禹轰得目瞪口呆,狼狈地溜下。
经过锦章等同志的英勇斗争,请愿斗争取得了胜利,锦章的名声也传开了,劣绅们咬牙切齿地说他:“养老鼠咬布袋。"广大群众举姆指赞他是“大义灭亲的好角色”。
锦章同志的斗争事迹,得到了党和群众的赞誉,清愿斗条胜利后,他被选为中共平和县委委员。
离家出走
一九二八年一月中旬,国民党反动派正磨刀霍霍。为了领导群众向敌人开展斗争,叶锦章同志带着党的嘱托、又踏上了故乡的土地。为了隐蔽自己的身份,叶锦章第一次同大哥“和睦相处”,他向大哥提出要在后田小学教书的要求,大哥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欣然答应了。
在学校,叶锦章同志一边担任着《平民》的课程,向学生灌输孙中山先生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在陈克仁同志的密切配合下,叶锦章常常带领学生到双丰各村宣传组织农会的好处。夜里,打着灯笼与陈克仁同志一道赶往秀芦、加紧农会的武装训练,随时准备对付国民党的武装挑衅。
半个月过去了,有人告诉他大哥说,"和尚良又发疯劲了。”于是他大哥派人把锦章抓回家中囚禁,并加以看管,施行“家教”。
身陷囹圄的锦章同志,成天辗转在那小小的房间里,真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苦难的祖国正陷入风雨飘摇的暗夜深渊里,仰望着夜空的星星、他恨不得飞出窗门去参加战斗,
时过五天,有一次嫂嫂送饭来了,锦章把前晚编好的想法告诉了嫂嫂,他嫂嫂也心疼地说:"是呀!应该教书去,我替你去说说看,"嫂嫂走后,他听到楼下嫂嫂同哥哥在絮絮叨叨着:“人家既然要去教书了,也便完了事,何苦呢?你又是当大哥的,我看他多急,弄不好从楼上跳下死了,莫怪爹妈在阴间里怨你,把一个好端端的弟弟逼死:"“唉!你懂个屁,昨天我才收到姐夫的来信说,他骂姐夫土豪劣绅,算是他这辈子养条毒蛇咬死了母鸡。”嫂嫂打断了话插嘴说:"这都是过去了的事,看人家下一回就不成?”嫂嫂有点生气了。
傍晚,大哥果真把锦章放出来了,他把书一夹就要出大门。他意识到这个家以后别想进,也无需进了,从此他没有家,不,家就在前方,长乐上坪农会会址就是他的家。他扫视一下四周,瞧了嫂嫂一眼,不慌不忙地走了。
一出门口,奸猾的大哥即派人跟踪,直到后田小学才放心。这天夜里,锦章并没有睡,他把蚊帐放下,床下整齐地放着鞋,闩上门,到克仁的房间里细细地谈着,“……时间很紧迫,我不能多停留,我走后你干脆回到秀芦去,把农会武装训练好,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派人找你联系……"
天刚破晓,克仁同志依依惜别地把他送出门口,锦章同志大步流星地往长乐方向走去。
战斗不息
一九二八年三月八日,平和农军打下了平和县城,威震了福建全境,国民党反动派吓破了胆,急忙调来大批部队对我农会施以残酷的报复,
在暴动队伍撤回长乐后,县委就意识到敌人会来这一手,立即作了对付敌清剿的部署,并制定了开展游击战争,保存力景进行长期斗争的计划,在那乌云密布的艰难岁月,长乐革命根据地连续遇到敌人四次大清剿。敌人的洗劫并没有吓倒农军及英雄的长乐人民。以朱积垒、叶锦章、朱思、陈采芹等同志为首的游击队,已撤入深山坚持游击战争,有时出奇制胜地消灭小股匪徒。
一九二八年秋,为了同敌人打运动战,把战线拉长,县委主要负责人分散到各地活动,重整旗鼓,继续开展对敌斗争。
一天,朱积垒和叶锦章同志风尘扑扑来到芦溪东槐水井村。他们一到这里,便通过叶锦章的姐姐去串通那些穷兄弟,说县里有位姓朱的先生要同他们说话,众乡亲猜测着,可能是去年到这里的朱积垒又来了。
这天夜里,十多名穷弟兄围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认真地听着朱积垒,叶锦章同志介绍长乐各地农会攻打九峰县城的经过,听着听着,他们的心热乎乎的。第二天便有郑树根、郑石侨、陈糕饼等十八位同志参加,重新组织起农会。不到几天,水井村便树起“东槐乡农民协会”的旗帜,会员们带着红色的袖章,手执长矛,抄了一些地主的家。使农会这颗种子又在群众心眼里生根、长叶,为了使农会在芦溪四处布及,朱积垒、叶锦章又到蕉路的磨石坑村,边救书边组织农会。在这两个乡的农会获得成功的同时,他们又到南靖的五更寮组织农会,成为这革命根据地的最早创立者。
三个农会成立之后,叶锦章同志又通过秀芦乡的陈克仁同志把秀芦乡、九象乡的农会同东槐乡的农会牵成一条线,使三个乡的农会彼此相依,在斗争中逐渐壮大起来,
二八年九月间,为了壮大革命武装,朱积垒,叶锦章带领十多名同志,打算到大埔找朱德同志留下的部队,向他们要求武器弹药来装配农会队伍,当他们爬山涉水来到大埔县岩上苦竹凹,得知这里的国民党反动派封锁严密,一到傍晚便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根据实际情况,队伍决定疏散前进,为了先探这个险,朱积垒、叶锦章走在前头。他们打扮成商人,放胆地赶上路口,当他们走出一、二百米,不等刚靠近路口,便有十几个持枪的匪徒,组成D字形向他们包围过来,正在这躲闪不及的危急关头,朱积垒同志连忙掏出驳亮枪,对准一个匪徒就是一枪。听到了枪声,队伍撤离了,为了掩护同志,朱积垒、叶锦章同志不幸被捕了。
一封加急附挂号的“国民党大埔县政府”的信件,递到了平和县伪县长方日中手里。他欢喜若狂,急忙派出一连的士兵护送朱养才和曾审卿二名“公差”,带上几千元的大洋,坐着八抬大轿急速地赶到大埔县伪政府,负责诱降处理朱积垒、叶锦章两同志。
朱积垒、叶锦章同志身份暴露之后,料定自己面临着严峻的生死考验。对着敌人的屠刀,他们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们共同遗憾的是:都还很年轻,还有很多工作要他们去做。
在临上刑场的前一天,曾审卿假惺惺地凑近锦章耳边,问他有什么要求。“给我纸笔,我想写封信回家。"锦章没好气地说。“哈!要你姐夫说情吗?"无耻的嘲弄把锦章的脸气得通红,他怒声斥道,“就是死也不求饶,何况我是共产党员,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们会受到人民的宣判。"
数月后,芦溪双峰锦章的大哥叶文梯接到一封从大埔辗转而来的信。
信这样写道:
"……可以告诉你,我将准备着牺牲自己的一切。在临死之前,我欣慰的是对得起共产党,我同你走的不是一条路。"
“……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去邪归正,站在人民这一边来,人民尚会欢迎你的。……”
看到这里,叶文梯双手颤抖着,脸色显得很难看,不知是气还是怕的缘故,双腿发软,摊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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