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将军世友者,新县田铺人也。少贫,食无裹腹,随游僧入少林。时燎原星火起,友返乡而投军旅,从黄麻始,许身家国,志为黎苦血战。民国十八年,任军团长,亲率死士,攻新集大山寨。敌甚嚣,凭地势挟暗枪以扫赤军,军攻势屡挫。友以方桌湿被为土盾,径打头阵。是时也,其左持盾,右提刀,蹭然而飞跨寨墙,守丁不及防,乃劈杀之,复斩敌无数。已而寨门破,友不慎为流弹中,陷昏迷。将士以为亡,抬之归。方哭声不歇,友猝醒,惊诧之,对曰“为汝阵亡故。”笑曰:“只美梦不觉醒耳!”友既以骁勇著,明年,复举敢死队旗,捉蒋“模范之师”岳维峻。二十一年,川军“六路围攻”,友率部御敌,身先士卒,每与肉搏。其手执钢刀,至于缺锋卷刃。凡百二十日,终力败之。越两年,右路军北上,胡宗南甘南“堵剿”。友时任军长,受命掩护,战两昼夜,歼整师一,开红军北上之通道。
期间,友初见毛公。公曰:“虎威遐迩,今偿所见。肯为析其名字否?”对曰:“言午许,仕辈,唤友德。余以‘仕’者官也,更之士兵之友矣!”公笑曰:“未若世界之友哉,吾官军怀抱家国,亦当放眼宇寰乎!”乃易名世友。
二十四年,入陕,学抗大。期年,坐张国焘案。或以匪、痞污蔑之。欲携旧部回川陕,重拾游击。未行,泄密,入囹圄,承叛将名。方死生一线,妻与绝交。友意冷心灰,引颈而待割。毛公不舍,使左右召之,友愤难平,非佩枪不往,警卫弗许,公慨然允之,为上实弹,乃诚服,许驱驰。
二十六年,出师太行。佐陈赓痛歼日寇于香城固。未几,转山东。将行,前妻求合,不允,遂断绝。及赴胶东,势急,无立锥。召所属而誓曰:“太平吾不至,至此不太平。”于是披坚执锐,粉“扫荡”,碎“蚕食”,战日顽渤海之滨,扫伪令清河两岸。日顽称之猛虎,伪令畏为天神,虽魑魅魍魉,莫敢掇其锐也。而友独怜百姓,甘苦与共,赢军民爱戴。期间,遇田普,结伴侣。
三十五年,将九纵,战莱芜、啃孟良、卫胶东,屡胜,擢兵团令。时国军王耀武踞泉城之利,守华东之势,自诩金汤固若也。毛公以将军勇,亲点先锋,限百日征讨,无功将斩。友方烟台抱恙,喜,拖病躯而疾往。凡八日鏖战,牛刀剜心,敌首尾不能顾,遂发总攻,活捉耀武。是役神速,金陵惊惶,蒋氏亲巡而始信,毛公见外电乃知世友功也。
于是虎踞齐鲁,援雄师辽沈,制美帝半岛,使南下无忧也。
初,济南城破,有死士郭由鹏者,上海滩人,伤重,将亡,求见司令。友至,噙虎泪而慰曰:“死国者,英雄也,固当舍命偿汝愿。”曰:“家书告余有一女,未得见……”言未讫而终。友既厚葬之,复命左右务寻遗孤。人不详其名姓,寻之三,始知郭妻再嫁,小女无踪。友恨,怅然曰:“沪虽大,徒不见一幼女耶?诚无获,吾将死而不瞑目矣。”再托之,凡十岁辗转,得孤女及其抚养者。乃大喜,往见之,顾从者曰:“由鹏生而吾不识,同愿同志,固为兄弟。其骨血者,吾己出也。人或欺之,断不许也!”然,斯女体弱,数日而心疾发,不治。友默而久立,悔无躬养,长愧烈士之灵也。
共和四年,北上援朝。六年,转应天,掌大军区。同年授上将,建国防。
时火葬成风,高层表率,友独拒之,以生而尽忠,死则尽孝故。友少年丧父,慈母养大,自泪别从军后,地北天南,戎马倥偬,孝忠不能全。方其任山东,接同居,见白发老妪,立匍地,母止曰:“不可,安得将军长跪村妇哉?”友泣曰:“子宁不孝耶?乞奉左右,以尽绵薄。”不从,数日而返。及国是定,友勘地形,过家门,遇小扉不开,四寻之,见老妇荷柴,从羊肠道归,容枯瘦,步蹒跚,大怮,跪而夺其担。然许母恋家甚,终不愿与将军同往。又数载,友思念长,使子光代行孝事。光早岁颠簸,父不知生死,母再嫁,祖孙相依,其时方为艇舰长,前程不可量,见乃父难,毅然应。将行,友亲摆宴而送之曰:“子,吾所爱也;汝之大母,亦吾所爱也。今使奉养,知其用心否?”光诺诺,回新县,替父劳。后数载,许母寿终,友方东海指战,不得脱,引毕生憾。即誓言:“死归青山,以守椿萱。”
二十五年,屑小犯边,将军白发,自卫西沙。后四载,再受命虽远必诛,将虎狼师以讨南越。越将武元甲善游击,尝退美法,时称战神,闻古稀老帅,狂言必胜。友恨无耻,乃令十杀,千里长驱,荡平谅山,越匪不敢北上而放肆,人不敢鬼祟以扰侵。遂设雷区,班师而还。
友战南疆也,日读《红楼》三。左右不解,或疑问之。曰:“往见毛公,使习文化,红楼一梦,大抵不同。吾虽愚钝,亦有所得也。”
友居高位,布衣粗茶,亲事稼穑。人或求之,辄引规矩。长子光秉乃父风,其二子转业,与众无异,小女学成,使教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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