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的胜利,实现了毛主席把国民党军队主力消灭在长江以北的设想,为夺取全国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华北仅留太原没有解放。毛泽东全局在胸,临机制宜,为中央军委起草了二十多份有关太原战役的电报,对确保解放太原及全华北作战的胜利,实施了正确指导。中共下一个必取目标太原,阎锡山看到危机四起,前途渺茫,以调停南京矛盾为名管他去了南京。
太原前线攻城司令员徐向前与阎锡山同属五台老乡,关键时刻,网开一面,派阎锡山亲信赵承绶达知阎方:
一、解放军己调集兵力,必取太原。
二、太原可在北平中央和谈之外,单独进行和平谈判。
三、解决的办法,仿照北平方式。
徐帅这一举动,为和平解放太原带来希望与光明,太原本来完全可以避免战火。但是身在南京的阎锡山,为了表示对蒋的忠心复电王靖国、孙楚、梁化之等人:“不准单独谈太原问题,要与南京问题一起解决。”国民党反动派企图以和谈为烟幕,拖延时间,扼守长江天险和太原,造成“南北分治”的阴谋已充分暴露。解放军最后一次和平解决太原的机会,被阎锡山拒绝了。
于是,太原总前委积极组织准备攻城,彭德怀临危受命,带一个高炮师从西柏坡匆匆赶来协助徐向前,胡耀邦赶写动员令,各兵团、各军师,从上到下展开全面准备工作:进行政治动员,广泛调查研究,制定作战计划,调整部署兵力,开展练兵运动,筹措运送物资。解放军各兵团根据分工,向所属各军下达了作战命令,力求绝对胜利的把握……
这里解放军积极备战准备攻城,国民党太原守城部队死硬顽抗不敢掉以轻心。1949年4月15日夜,晋绥军四三一团团长检查各部防务,走进刘三儿所在五连三排防区转了一圈坐了下来,太原被困半年多了,看着围在他周边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一个个骨瘦如柴,团长的心情沉重起来:“三儿啊,你干排长一年多了吧?我一直忙的顾不上照呼你,过几天干连长吧。看你们一个一个瘦的皮包骨头,我很心疼。共产党攻城一天紧似一天,闫长官又不在,军粮供不上,我也没有办法。你敢不敢领弟兄们出去弄几只羊回来吃吃?你跟我好几年了,千万不要给我找什么麻烦啊!”刘三儿长的人高马大,又会点拳脚,晋中战役前给团长当过保镖。只是没有文化,腰板不直,任凭怎么训练,身上永远没有一点军人的气质。后来国民党部队退守太原,团长才给他当了个排长。刘三儿讲义气,是团长的贴心人。现在团长封官许愿,恩威并施,把个刘三儿感动的立马站起来挺着挺胸膛大声说道:“感谢团长栽培,三儿一定快去快回。去年咱们团驻赵家山,西龙庄有几家养羊的。我们出去一脱儿就回来了。”团长拍了拍刘三儿的肩膀说:“好、好、好!”扭过头对随他检查的二营长吩咐:“二营长通知岗哨,让他们出去。三儿啊,人心换人心,快去快回啊!”刘三儿眼里湿润了,点了点头率部走出防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天赐良机,千载难逢。从踏出防区的第一步,一场由温立平导演的兵变就开始了。
解放军攻城部队的攻心战术十分厉害,铁皮圈成的大喇叭喊话筒朝着太原城:“国民党官兵们,你们看清楚,太原已经被人民解放军包围,想跑没有出路。想打死路一条,唯一的办法脱离国民党反动统治,举行战场起义,回到人民怀抱。”顺风传来的劝降声此起彼伏就在耳边,听得清清楚楚。走出防区没有几步,温立平蛮以为刘三儿这次一定会拿定主意,乘机跑到共产党阵地去。他迫不急待地弯着腰凑到刘三儿跟前附在耳朵上:“排长,快拿主意,周围四面八方都是解放军,咱们能打过人家吗?今天再不跑,再没机会了。”每天无话不说的刘三儿此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一反常态:“今天?今天不行!你看看团长对我的信任,今天走了我还能算人么?温立平,你可把你的一班人掌握好啊!他们几个都靠不住。”刘三儿的三排共有四个班,每个班9个人。因为个别班有空缺,今天刘三儿一共带着31个人。
人生如棋,黑白交锋,生与死的较量,机会不能错过,道路不容走错。无人能篡改你的历史,命运都在自己手里。把握好机遇,选择好方向,关键时刻,就看你如何走这一步。
此刻,关键时刻,看看排长的态度暧昧,着急的温立平猴跳。他知道此时此刻需要坚决的态度,真诚的帮助。必要时完全可以不留余地。想到这里他和排长摊牌了:“排长啊排长,你是被团长那几句迷魂汤给灌住了吧?命要紧还是回去当个连长要紧?诸葛亮熟读兵书,失了街亭斩马谡。错过了今天你后悔一辈子吧!”黑暗中,能感觉到刘三儿不耐烦了:“温立平,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赶快招呼你的一班去,多会起义我比你清楚。”这里温立平还想和刘排长据理力争,几个班长和战士都凑过来问他排长什么意思?天黑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楚,温立平明白再说恐怕也没指望。凑过来的四班长最坚决,四班长心急火燎地对温立平说:“看,一班长,今晚上不走这辈子就完了,你要是不干我们一个班干。什也听他的?都什时候了,今晚上就是今晚上,霸王硬上弓,排长他走也的走,不走我麻袋套住绳子捆住棍子抬上他走。”四班长虎头虎脑,很有把子力气。温立平他们一群人边走边悄悄地议论,看来只能如此了,给你机会都不用,该出手时就出手,先下手为强!主意拿定,他对四班长说:“你不能一个班走,我也不走。你们班负责排长安全,留下他的活命咋地也行。我现在就派两个人和解放军去联系,让他们支持一把。三班长文水徐家镇的,算我半个老乡,三班没问题。二班长徐沟附近的马家说话不粘板,靠不住,注意点马家啊!”四班长说;“二班你就不用担心,马家管不住他手下的那几个人,俺现在过去悄悄地告诉二班副就行了。”说话间,两个黑影子一闪已经不见。刘三儿是干什么的?他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所有这一切他都看见了。快步走到温立平跟前严厉地说:“立平,你当兵一年了,凭良心说老大对你咋说哩?今晚上你要是不给老大面子,老大我也不留情……”刘三儿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后面几个人撕马搂腰一下子就摁倒在地,任凭他有天大的武功也吃不住猛不妨。温立平一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狠了狠心,排长啊排长,今晚兄弟就对不起你了!四班长一把夺过刘三儿的手枪,上来几个人不说三七二十一用麻袋套住排长的头就往麻袋里塞,刘三儿被绳子捆着再挣扎也没有用,乖乖地就钻进去了,麻袋口扎了个结实,刘三儿原来准备好装猪羊的麻袋没想到竟被手下人把自己装了进去。他还在咆哮着,挣扎着。看看他不老实,温立平又让几个人把麻袋捆绑起来,麻袋里的刘三儿大喊大叫骂温立平:“惹你外没良心东西,你枪毙了祖爷哇,祖爷们咋地对错你了!”早一会说话办事大家都是悄悄地,现在大喊大叫什么都不怕了。走在最前面的二班马班长过来一看知道出事了,想抵抗觉得自己没有力量,扭回头边跑边叫:“温立平反了,温立平反了”……又一声温立平反了还没有喊出来,四班长已经举起了枪,“砰”地一声,徐沟马班长一头栽倒在地上。混乱中又有两个人溜走。温立平他们有的是麻袋绳子棍子,抬着刘三儿就往坡上走。这时,前头和解放军联系的两名战士已经领着解放军赶来接应,数了数全排28人,温立平率领全排28人起义成功。
看看木已成舟,刘三儿没有和温立平结仇。解放军充分理解刘三儿的心思,继续让他当排长,温立平继续任班长,从此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十八军第二0四师六一二团三营八连就有了这支新增加的武装力量。
温立平率部起义对整个太原战役不能说有多大的意义,但对动摇、挖解局部国民党守城官兵的士气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在他们那个团绝对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溜走的那两个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第二天,即4月16日下午,太原解放前夕,晋绥上将、阎锡山心腹孙楚提着枪,带了两卡车兵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晋绥军七十一师四三一团驻防地,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千万不要小看国民党部队打仗稀松,他们管理等级还是十分森严,即使到了这穷图末日,依旧奉守着一个官一个令,大官就比小官硬的信条。孙楚劈头盖脑骂了一通,不见师长到来,他深知多事之秋,用人之际,多说无益,安辅几句,领着两卡车亲信走了。
4月24日晨,人民解放军总攻太原开始,万炮齐鸣,天嘣地裂。雷霆万均之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十八、十九、二十兵团同时从三个方向进攻。刘三儿、温立平随六一二团三营八连由城北大、小北门地区登城,迅速消灭了太原城北工业区以北的阎军,逼近太原城垣。太原战役从1948年10月5日发起,到1949年4月24日结束,历时6个多月,共计歼灭敌军13.5万余人,解放军为攻取这座坚固设防的城市付出了巨大牺牲。
太原解放。刘三儿、温立平所在三营八连负责看管城北俘虏营。刘三儿够个江湖义气的绿林好汉,还在怀念他的团长,俘虏营里到处找,没有找到。而见到了梁化之的卫士长。梁化之的卫士长曾经做过刘三儿的几天武术教头,现在见刘三儿在管理俘虏,他很饿,求刘三儿给点吃的,刘三儿给他找来几个饼子。他咬了一口饼子对刘三儿谝开了,谝着谝着,竟谝出了一个山西人多少年解不开的秘密:“平遥家,够朋友,你是多会跑过去的?你们解放军攻城,阎锡山要派飞机来太原接阎慧卿。梁化之对阎锡山派飞机只接闫慧卿不接他一事极为不满,所以太原开战后,梁化之就告诉我逃活命去吧,我跟梁化之多年了,长官有难我不能走,做人要厚道。后来梁化之控制了阎慧卿,在得知解放军已攻入城内,梁要阎慧卿服毒。阎慧卿大声喊:“我不喝,我不死!”梁化之说:“这由不得你”。一手把阎慧卿摁在床上,一手将毒药灌下去,然后梁也服毒自杀。此说解开了多年民间流传的关于梁阎情人一说,是梁化之把阎慧卿作为人质当了陪葬。这个卫士长谝的对与不对都无关紧要。
全国解放后,抗美援朝战争胜利结束,刘三儿以军队干部转业,光荣地安排进当时的平遥面粉公司工作。1957年搞运动,当年被温立平起义镇压了的徐沟附近的马班长一家,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这件事系两个平遥人所为,经过了解,温立平已经献身于朝鲜战场,刘三儿尚在平遥面粉厂工作。于是他们捏造事实向政府部门报:“1949年太原解放前夕,我们马家的人要举行战场起义,被平遥人刘三儿开枪打死。”刘三儿人没有文化,还爱多说几句,而且所说的话都是领导不爱听或者是与当时运动有抵触的。结果单位上报县里,根据徐沟附近这个检举材料给刘三儿戴了一顶“历史反革命份子”帽子开除出厂,赶回农村,老婆离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诬告徐沟附近的马家则开始享受革命烈士待遇,老人每月领着几块抚血金,门口钉了一块“光荣烈属”的牌牌。
刘三儿算条汉子,有骨头,从此踏上了一条长达二十多年之久的上访道路。跑桑城找温家,县城、专署、省会、乃至首都北京,据说他还见过徐帅,一直坚持最后在济南找到炮兵副司令员,当年接受他们一排人起义的二0四师王钧副师长真相大白时,刘三儿已经五十多岁了。紧急着平反、复职、补发工资,至此,温立平起义一事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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