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宁省烈士博物馆内陈放的英烈曹亨灿名字旁，保存着这样一首诗：“湘南赤子东北松，傲霜斗雪好英雄。血染北国九天气，云星北斗亮晶晶”，此诗是原最高法院院长谢觉哉1928年12月为悼念曹亨灿烈士而写，谢觉哉他高度赞扬共产主义战士曹亨灿光辉的一生。

    （一）

    曹亨灿，湖南省郴县华塘镇大泉头村曹家人，1902年出生在一个富农家庭。父亲曹元臣是清末秀才，母亲龙园花心地善良，百姓称她为观士音。曹亨灿六岁读私塾，他勤于思考，不懂就问，有一天他突然请教吴先生：孔子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农民作田，工人盖房是不是下品？如果没有他们种田，盖房，我们吃什么？住在哪里？这位吴先生被问的哑口无言，头冒冷汗，第二天，他卷起被盖不辞而别了。1912年曹亨灿考入郴州北湖读书院就读，书院有一位教师名叫谢传祖，曾在广州做过小官，学识比较渊博，富于民族自尊心，常用历史上的民族英雄事迹启发学生的爱国思想。曹亨灿尊敬这位教师，这位教师也很喜欢他。当时辛亥革命浪潮正在郴州掀起，孙中山提出的“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主张传遍郴州各个街头巷尾，曹亨灿很快接受了这一思想。他在《论华夏》一文中写道：“中华之博大，历史之悠久，国民之聪慧，无仁者可比。而近百年来，外寇入侵，山河破碎，官场腐败，此乃国人之忧也”。文章最后写到：“拯救华夏须唤起国人同心，匹夫同力，举大禹治水精神，扬岳飞平天下之耐力，施诸葛败曹之策略，浴血奋进，方取而胜之”。这篇文章在书院大门口《议事栏内》刊出后，轰动书院内外。郴县督学曹城闻讯赶来书院查询，以扰乱朝政、逆难学序为名，勒令曹亨灿退学。刚从广州回郴的同盟会员邓耀民获悉些事，通过好友龙达贵的关系，特意会见了曹亨灿，向他介绍了孙中山先生辛亥革命的主张、目的和意义，临别时还赠送他一本《孙中山论中华民族之命运》和《民报》、《猛回头》、《新湖南》等革命刊物。曹亨灿读完这些书刊后，思想受其濡染。他在《拯救亡国奴的勇士》一文中写到：“神州有奇人，志在四海内。惊涛何所惧，勇士可闯游。游龙翻重浪，彼岸是天堂”。

    （二）

    正当曹亨灿的思想向大同世界主张倾斜的时候，其父对其大加训斥，骂他是时代的逆子，家庭的败类。他认为儿子评论时政，主张革命维新是越轨行为。为了转移儿子的注意力，曹元臣以父母之命，令儿子草草拜堂成婚，曹亨灿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十分反感。成婚那天，他对妻子陈九月说：“我一心献身中华，报效祖国。你如支持我，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你若反对，今天就送你回去罢了”。陈九月虽然出身寒苦，但读过几年书，懂得点道理 她听了丈夫的话，含着眼泪说：“你的心我理解，只要你信得过我，我会是你的知音”。1919年春，曹亨灿考入衡阳省立第三师范学校就读。当时的三师，是一所思想活跃、民主空气浓厚的学校，来这里读书的大多数学生是积极上进、追求新生活的热血青年。曹亨灿在校学习期间，结识了蒋先云、黄静源和贺怒等人，由于思想、志趣相投，友情日深。不久，五四运动的消息传到衡阳，曹亨灿心情激动，在教室里挥笔疾书，写下了《救亡中国》一文。文中说：“堂堂华夏挺立在东方，世世代代繁荣在世界，为何今日之瘦弱，为何今日之惨败？问其病呼？政治黑暗，官僚腐败，财力流海外。拯救祖国妙方，一是警钟震醒睡狮；二是召唤民众起来；三是确立自强自立精神；四是消灭中外害虫”。他的文章在校园内引起争议，进步师生称赞它是《雪耻篇》，一部分师生说它是《惹祸篇》。曹亨灿没有被后一种议论所动摇。他在教师彭庠夫指导下，积极协助夏明翰、蒋先云、黄静源开展学生运动。当学生到工厂、农村进行爱国主义宣传，食宿发生困难时,曹亨灿积极资助，受到学校师生的称赞。1920年8月，三师筹建文化书社的书报贩卖部，曹亨灿被推荐为书报贩卖部主任，为推销《共产党宣言》、《阶级斗争》等著作和《新青年》、《每周评论》、《向导》、《湘江评论》、《湘南学生联合周刊》等进步刊物不遗余力，使这些进步书刊销售到衡阳八十三所小学、二十二所中学和九十三个工厂。他还写信给郴州、桂阳、宜章、临武县的同学，宣传这些书刊的内容，促进新思想在湘南各县的传播。1921年3月，曹亨灿加入了衡阳爱国学生进步团体“心社”，他草拟了该社章程，提出以改造自己和改造社会为宗旨，牺牲个人乐利，企图群众幸福，结合真纯同志，谋社会实际改造。曹亨灿的爱国热忱受到黄静源、蒋先云的好评。6月，经他俩人介绍，曹亨灿加入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11月，曹亨灿在戴述人、黄和钧的带领下，到衡阳省立第三中学、第三女师和成章、道南、新民等校进步学生中做组织工作。他的题为《爱我中华，志在方兴》的演讲深得师生的好评。不久戴述人带着曹亨灿到长沙去见毛泽东。毛泽东见到这位出身三代秀才家庭，现在起来造反的青年，很有兴趣地说：“你造反有理，可要兴国有道啊”！曹亨灿说：“求师不怕征途难，全靠救国一片心”。两个人的对话引起在旁的徐特立、郭亮、戴述人哈哈大笑。曹亨灿在毛泽东的启发下，学习了《共产党宣言》、《共产主义ABc》等书籍。进一步树立了奋斗的思想。1922年5月，由蒋先云夏明翰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随后，担任湘南学联宣传部长。这年暑假，他和黄静源组织学校党团员和进步师生分批到水口山矿区参观访问，举办夜校，帮助青年工人学文化，从中挑选几个积极分子，建立青年团组织，曹亨灿在蒋先云的指导下，搜集整理了水口山工人苦难原由的资料，并用油印秘密散发到工人群众之中，为水口山工人罢工作了舆论准备。9月，曹亨灿秘密到水口山第五号矿井串联工人积极分子，研究大罢工的问题，起草了水口山罢工宣言。年底，水口山大罢工期间，曹亨灿同静源一起刻写革命传单，散发到衡阳大街小巷。1923年5月，衡阳省立三师爆发了驱逐刘志远校长的学潮。在这次学潮中，曹亨灿担任发动外校声援的任务。他先后到省立三师学潮，还帮助第三女师建立了青年团的组织。

    （三）

    1923年夏，蒋先云，夏明翰推荐曹亨灿到湖南自修大学任文书，协助何叔衡处理日常事务，他按照湖南自修大学的教学宗旨，将古文《孔子论春秋》、《秦始皇统一六国》翻成白话文供师生们学习研究，他还同教务廖锡瑞，事务姜梦周等创办了自修学图书室，将中外一千多册适应时代进步潮流的刊物展出供师生课外阅读。他诚实、勤奋的工作作风受到毛泽东、何叔衡的好评，说他是执行教学宗旨的表率。是年暑假，曹亨灿携带自修大学翻印的《共产党宣言》、《工钱劳动与劳动资本》，《帝国主义论》，《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代表大会宣言》等书刊回到家乡，会同在长沙江汉中学读书的进步青年邓先泽，创办农村补习教育社。曹亨灿的母亲、妻子、姐姐都入社学习。曹亨灿亲自讲课，一个月内培养革命积极分子三十六人之多，发展社会主义青年团员七人。他在家乡办学期间，发现不少农户无粮，他做母亲、姐姐、妻子的工作后，将家里粮仓里存放的百多担谷子发送给当地农民救急，其父亲得知后，暴跳如雷，他父亲扬言要打死他。曹亨灿晓之以理，他对父亲说：“我们三代秀才，不种田，不种地，却吃不完，用不尽，农户天天劳动却无衣遮体，食不饱肚，你何谓为公天下，造福民族”？其父亲被问得无言对答。由于父子之间政治思想的分歧，关系日渐疏远。从此，曹亨灿出去革命再也没有归家了。

    （四）

    1923年9月，曹亨灿与郑志、曹锡三、李化云等十六人一同去了法国勤工俭学。临行前，何叔衡、毛泽民、刘春仁、郭亮和高文华等为他们举行简短的座谈会，何叔衡代表自修大学师生送曹亨灿等人一副对联：漂洋过海，寻求救国真经；天涯海角，不忘革命重任。曹亨灿接过何叔衡的赠言，心潮澎湃，当即挥笔写下了“情长意深海天量，一片丹心谢恩师”的对联回赠。1924年元月，他们到达巴黎，进入东方农艺学校半工半读。当时法国当局禁止传阅马克思法文版著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曹亨灿与法国玛斯公馆的鲁斯三托小姐交了朋友，通过她到法国出版局买到了俄罗斯出版的法文马克思著作，以后，他每天用半天时间阅读法报和马克思主义著作，半天时间到学校工厂学习技术，考察工人的生活思想状况，晚上用作研究和写作。他写下了《阶级和阶级力量》等文章，其刻苦精神曾经受到法国教师们的赞杨。同年4月，曹亨灿接到周思来的通知，要他到苏联东方国际署去任中国参事。他告别巴黎，经德国到达莫斯科。7月4日，他会见了中国驻苏联的使者卜克（即王明）。王明向曹亨灿介绍国内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合作的情况，分配他负责将国共两党合作的有关文件翻译成俄文和法文，供报社发表。从此曹亨灿夜以继日地工作着，为苏联、德国、法国等五家报社提供了不少稿件。同年11月，王明回国后，党中央指定曹亨灿负责东方国际署的一切工作。他与王怀远、姜杜宁一起将苏联十月革命的经验材料翻译成中文寄回国内，以推动中国的革命运动起到一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