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2009年8月9日晚,由文化部、中国文联主办的“记忆·情深——王昆从事革命文艺工作70周年师生演唱会”在国家大剧院举行,中国著名歌唱家、歌剧表演艺术家和声乐教育家王昆,接连演唱了《卢沟问答》、《叫老乡》、《军队老百姓》、《红缨枪》和《武装起来真英雄》等红色经典歌曲,其中,《武装起来真英雄》的作词是邱县人史轮,延安街头诗运动的积极推动者、晋察冀诗派代表诗人之一。
史轮(1902-1942),原名马清瑞,字超尘,笔名史轮,山东省邱县(现属河北省威县)人,现代诗人,晋察冀诗派代表诗人。
1930年在“胶东王”刘珍年创办的烟台军官学校读书,期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到青岛、大连、天津等地进行进步活动,曾被捕入狱。释放后回到家乡邱县,在邱县辛店、威县胡帐等地教书。
从邱县到山西——抗战爆发前的诗作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史轮开始诗歌创作,这一时期也成为他一生中诗创作的黄金时代。
这一时期,史轮的主要代表作有诗集《白衣血浪》,由上海泰东图书局1933年6月出版发行。尽管这是一本32开119页的小书,但在这首过千行的长诗中,诗人以凄美的文字,诗意的情怀,以“白衣”代表爱情的纯洁,以“血浪”反映封建礼教之穷凶极恶,描述了一段封建时代的爱情悲剧。
诗人在杭州城外偶遇一个村姑,被村姑的美丽所吸引,村姑也对诗人有好感,于是二人在一个美丽的月夜结为一体。后来村姑怀孕生下一子,孩子被村姑的母亲抛到河里淹死,村人们不能容忍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而来殴打诗人,诗人一急之下从梦中惊醒,原来这一切是诗人所做得一场梦而已。诗作对二人的相识、相爱、相会描写的引人入胜,对杭州的景色、月光下的约会的叙述惟妙惟肖,非常具有传奇色彩。
《白衣血浪》不仅是本非常漂亮的诗集,还是一件艺术品。书内除了优美的诗篇,还有几好幅配诗的单线条抽象画,十分引人,而且此书的封面设计也很独特,它以红黄黑三色及圆直曲线交错,展示了诗人复杂的心态。这一切,均源于这本诗集把当年的装帧名家尽揽于此:叚平右先生作的封面,丰子恺先生作的扉画,倪贻德先生作的作者画像,庞薰琴、周多先生作的插画。
史轮在他的诗集《白衣血浪》“作者的话”中,阐述了自己对于“诗”的理解。他说:自从郭沫若氏《女神》以后,单纯的抒情,响亮的韵脚,相沿用来,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喊声。诗之艺术的沉默性是全被吵走了!我认为沉默不一定全是无力的。另一面,“新月派”则玩弄着灵感至上的玄戏,幽微,轻曼,缥缈得使人欲睡,全没有血肉的个性,人生的实味。用细腻的纤手把诗神拖住,关在历史的闺房里。无疑地,这都不能适应这一个斗争的热情的时代,给我人以实际的体验,前进的意识。但意识的空壳,政治的说教,这对于诗,也是一种严酷的虐榨。同时,以为只有描绘物形的集团的众像才能显示出社会热情,才算新作品,则诗,将更被硬屑阻滞创造的源流。如果人的个性可以是部落的、民族的、阶级的、社会的有组织性的元素之组合的单一化,那么,在真实的个性上,一样地可以显示出我们的时代。综合以上,便是我个人对于诗,一点原则上的认识。《白衣血浪》只是这一个认识之实践的试作。
1936年10月1日,由全国14个诗歌团体组成的中国诗歌作者协会的机关刊物——《诗歌杂志》创刊。史轮组织的山东齐飞诗会为14个团体之一。齐飞诗会还出版有《齐飞诗刊》。
为《诗歌杂志》写稿的主要作者有减克家、王亚平、田间、蒲风、史轮等。史轮曾在《诗歌杂志》、《诗歌新辑》、《诗歌季刊》等杂志发表诗剧《血的愿望》等作品。
在邱县县立第一小学任教期间,和同事孙友端等,不断在进步刊物上发表文章,是“北平诗歌作者协会”会员。经孙友端介绍,邱县师范讲习所学生王屏和郭春才加入了“北平诗歌作者协会”。
1936年,国民党山东省邱县警察局以“共产党嫌疑”的名义将史轮扣押。时任邱县师范讲习所所长于国栋作保,方才将他释放。
从山西到西安——西战团前期的诗作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在华北的国民党驻军屡战屡退,社会一片混乱。
10月16日,国民党政府邱县县长王廷彦奉令南撤,邱县成为无政府状态。在人们纷纷南逃的情况下,史轮来向他的老同事、老朋友于国栋告别。
时任小学教师的王屏见证了这一幕。王屏在他的自传体小说《璀璨青春》中这样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他(史轮)侃侃而谈,谈笑风生,他没有什么忧伤和困惑,精神抖擞,在屋里走来走去边谈边走,他要南去追求光明创造未来。
史轮走后,他的同事孙友端和另一位吴先生也相继南去。11月15日,日军攻陷邱城,残杀无辜,血洗街巷,808人死难,制造邱城惨案。
离开邱县的史轮,辗转到达山西。
此前的8月12日,在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以丁玲为主任、吴奚如为副主任的“第十八集团军西北战地服务团”(简称“西战团”)召开第一次大会,这是一个集左翼作家、戏剧家、进步学生等为一体的,被定位为半军事化、以宣传为主要任务的文艺工作团体。
在延安各界欢送“西战团”前往山西抗日前线的晚会上,毛泽东主席亲临晚会并致欢送词:“战地服务团是一件大工作,因为打日本。打日本在国内和世界上都是一件大事。我们数年来都要求举国团结一致抗日。”;“战地服务团赴前线后,你们要用你们的笔,用你们的口与日本打仗,军队用枪与日本打,我们要从文的方面武的方面夹击日本帝国主义,让日寇在我们面前长久覆灭下去。”
在山西前线,西战团历时五月有余,辗转16座县城,60多个村镇,宣传了抗战,宣传了党的政策和统一战线,鼓舞了广大民众抗战的热情。这一时期,史轮和周巍峙、塞克、王洛宾以及一些进步学生赵荣声、王泽江、赵尚武、袁勃等加入西战团。史轮在团内任战地记者。太原失守(11月9日)前后,史轮创作了独幕话剧《忻口之战》,后收入《西北战地服务团戏剧集》。
1938年3月初,丁玲带领西战团冲破敌人的轰炸和顽固派的封锁,开进国统区西安,住在梁府街的女子中学。在政治环境极端严酷的环境下,西战团驻留西安4个半月,期间,同以蒋鼎文、胡宗南为头目,奉行“防共”、“限共”消极抗日的西安当局展开了艰难的斗争,顺利完成了第二次和第三次公演。其中得到了时任国民党十八集团军高级参议的宣侠父和在西安的西北文化报社陈翰伯的关心和帮助。
史轮和宣侠父缔结了革命的友谊。宣侠父几乎每天都要到西战团里来,报告、谈笑、解决问题……,积极从事统战工作,和西战团的每一名同志达成了一片,和史轮尤为相得,并曾写诗相赠。宣侠父被国民党枪杀后,史轮满怀悲愤地写下了长诗《我永远敬念——你超人的灵魂》予以纪念。在这首诗的小序中,他这样写到:“这里的超人,不是尼采的“超人”,是一个无产阶级的志士,一个革命的前驱,在我认为一个完全扔掉自己的幸福而为人类追求幸福、酿造真理的乳液的人,就是我的理想的超人。”
在西战团里,史轮的创作热情高涨,多种创作体裁均有涉猎。在西安时期丁玲主编的一套十种的《西战团丛书》中,就收有史轮和裴东篱等改良的平剧《白山黑水》、和李劫夫与高敏夫的歌曲集《战地歌声(一)》、和李劫夫与田间的歌曲集《战地歌声(二)》、和张可与苏醒知的《杂技》以及集体创作报告通讯《西线生活》等五种。这些作品都以真挚的情感,明丽的笔调反映了“西战团”在前线的战斗历程和军民抗战的英勇事迹,由各地生活书店印行。其中不少文章被边区和大后方报刊转载,扩大了党的影响,提高了军民的抗战热情。
从延安到晋察冀——“西战团”后期的诗作
1938年7月,西战团结束西安的演出任务后,返回延安。经过前线战争的洗礼和对战区群众的接触,“西战团”成员发现诗歌这种短小精悍感召力强的文学样式应该并且适合成为抗日救亡的匕首。于是,西战团“战地社”诗人田间、邵子南、史轮等人与延安文协“战歌社”诗人柯仲平、林山等人,在8月7日联合发表《街头诗运动宣言》,指出开展街头诗运动的目的“不但在利用诗歌作战斗的武器,同时也就是要使诗歌走到真正的大众化的道路上去”,同时他们还宣称:“在战斗中,该用标语口号的就要用标语口号,该用大众街头诗歌的地方就用它。”最后他们号召“有名氏、无名氏的诗人呵,不要让乡村的一堵墙,路旁的一片岩石,白白的空着,也不要让群众会上的空气呆板沉寂,写吧——抗战的、民族的、大众的”。自此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街头诗运动便在延安开始了。
史轮是街头诗运动的积极倡导者和参加者,不仅致力于街头诗的写作,而且也擅长诗歌朗诵,同时还是重要的理论探索者。在他的《我底的几个诗歌问题的见解》等一系列文章中,史轮主要讨论了诗歌与歌谣的借鉴和继承问题。他认为诗歌要通俗,就要吸收民族遗产,借鉴民族歌谣的长处,利用旧形式来为诗歌的发展服务,进而提出“为了要诗歌通俗,为了要歌响在千百万人的嘴上,接受歌谣遗产实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街头诗的产生,标志着诗人们和西战团成员真正地深入了群众,深入了农村,深刻体验了战争中流离失所痛不欲生的中国百姓的生活,这些诗歌,生动真实地打动了群众的心,它们传到千家万户,传遍整个中国大地,掀起了诗歌创作的浪潮,在中国诗坛引起很大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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