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5日是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臣的共产主义战士，藏族人民的好儿子，西藏共产党（地下）创始人，西藏和平统一的重要功臣，新中国民族研究和民族工作前辈，全国人大第一届代表、第五、六、七届常委、民族委员会副主任及顾问，著名政治家、思想家、哲学家葛朗然巴•平措汪杰（1921.12.？-2014.3.30）先生逝世一周年。去年今日，海内外同胞亲友获悉平汪先生逝世纷纷致悼，盛赞他是中共优秀党员、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和杰出藏人，并祈愿他有个更好的来世。

葛朗然巴•平措汪杰先生遗像 1921-2014

    去年4月25日，全国人大办公厅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隆重举行平汪先生告别仪式。平汪的遗体身着藏装覆盖党旗，在长子葛朗然巴•平康、二子平京、三子平阳、幼女平娜、孙女苹诗蕊、胞弟罗桑朗杰及20多名亲友陪伴下，安详地接受新中国“红二代”代表刘源、胡德平，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藏军政领导人张国华、张经武、谭冠三、王其梅等将军的子女和全国各界各民族代表及中央民族大学师生等近3000人的悼念。

悼念大厅内外前来参加吊唁的各界人士（铁木尔摄影）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党和国家领导人习近平、李克强、张德江、俞正声、刘云山、王岐山、张高丽；前任领导人胡锦涛、吴邦国、温家宝、乔石、朱镕基等近百名领导同志敬送了花圈。平汪敬重的老领导兼风义师友、新中国民族宗教统战事业杰出领导人习仲勋同志的夫人齐心女士也送了花圈。数千条圣洁的哈达数千双合十的手；数千双凝重的眼情数千颗真诚的心，都在雄浑低回的交响乐中奉献给民族平等团结互助的桥梁纽带，中国民族工作领域的正能量化身平措汪杰先生。

悼念现场，右前方是习、李、张、俞等领导敬献的花圈（铁木尔摄影）

    今年3月20日，《光明日报》、光明网先后发表中共西藏自治区党委原常务书记、政协西藏自治区委员会原主席、政 协四川省委员会原副主席，四川省藏学研究会会长，84岁的杨岭多吉先生纪念文章“雪域高原上的不殒星辰”。 文章用战友、同乡和学生的口吻，回顾了平汪投身革命追求民族平等、人民自由、国家解放和西藏和平统一，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仗义执言奋斗不息的生平业绩：包括他在而立之年就作为党中央、西藏工委与达赖喇嘛、噶厦政府和民族宗教上层人士之间的桥梁，为西藏自治区建设呕心沥血的功业；包括他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坚持给各届领导人上书，建议用民族平等暨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建设促进民族和解团结的远见卓识。杨岭多吉称赞平汪是魄力惊天才华横溢，德高望重见识超群的少数民族领导干部，并转述中顾委副主任宋任穷1990年11月在人民大会堂“平汪《辩证法新探》座谈会”上的评价：“平措汪杰是我国藏族著名的马克思主义者，…… 为西藏的解放和建设，为加强各民族的大团结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1990年11月，在“平措汪杰《辩证法新探索、》座谈会”中央领导宋任穷同志向平措汪杰表示热烈祝贺

    笔者拜读过杨岭多吉先生的文章，深感中共十八大确立的“全面正确地贯彻落实党的民族政策，深入开展民族团结进步教育，坚持和完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构建和睦相处、和衷共济、和谐发展的民族关系”目标迄今仍在蹉跎岁月。平汪的遗志仍有待我们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纪开太平”的心志发扬光大。本文因而要围绕共产党在民族领域立党为公，倡导民族平等与南京国民党立党为私，推行“强汉国家民族主义”交锋博弈的主题，重温平汪生平，以此昭示“慎终追远民德归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乃是中国文化的永恒价值。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本文且从平汪的公历生日说起。

    杨岭多吉的文章确认“平汪于藏历十五绕迥金鸡年十月，公历1921年12月出生在四川甘孜州巴塘县”。这句话了结了一桩公案：先前的资料多说平汪生于1922年，切近者说到“1922年10月25日（藏历）”。现在我们知道藏历第十五绕迥金鸡年十月下旬就是公历1921年12月。平汪“享年93岁”因而也是公历说法。按照藏历或夏历传统就可说他“享年94岁”。但要不懂藏语藏文化的笔者说出平汪的公历生日还是有心无力：这要用到藏历、夏历和公历三套知识，而现代国民教育只传授公历一套。当今中国多数人其实还用着一阴两阳三套历法：夏历（阴）、节气历（阳）和现代公历（阳）。例如清明节是阳历，就能跟公历年年对齐。春节是阴历，年年就要错动。相比之下，藏族、彝族、苗族、傣族和信仰伊斯兰教的十个少数民族，迄今还用着关乎民俗宗教节日的第四种历法。中国的现行历法因而就不少于钱币种类：除了人民币，还有港元、澳元和新台币。本文今天要讲平汪公历生日还是只能说到“1921年12月？日”。这不是藏人用错了历法，而是汉人知识有限且不肯向藏人请教。边疆民族宗教领域的很多麻烦由此生成。地方政府用对口支援公帑强推苹果街舞或寺庙挂旗，也是权力任性，只会加剧新常态下的国家财政蜡烛两头儿烧。

    当今世界各国面对这类难题概有三种对策：上策是责成国民教育体系公平传承国内各民族的语言文化，使国人遇到同类难题都能自行翻译换算。加拿大公务员至少就得懂得英法双语才能上岗；中策是按照党和国家的民族政策法规，给各类机构配备少数民族干部和咨询专家。下策是重蹈南京南库国民党当年覆辙：单边宣称边疆民族文化愚昧落后，影响国家安全民族发展和社会稳定，然后就得大把烧钱计日程功搞“文化对撞”，并且厉行“不达标就下岗”的薄周猛虎苛政。

    事实证明，加拿大模式虽是但曲高和寡：它要以政治体制改革、发展方式变革、教育内容创新、研究范式转换暨社会后现代转型为前提。中国碍难一蹴而就。南京南库国民党模式压根儿就违反人心人性且有溃败台湾前科。今天再烧这台冷灶，结局仍会是“锯断自家骑着的树杈”或者“让无心的风车累坏有心的唐.吉诃德”。合理可行的路径因而还是中策中道：全力支持党中央只争朝夕天天向上奋力打虎，直到打出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建设通路，确保边疆民族语言文化多样性尊严平等。中国梦包括“一带一路”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吉凶成败皆系于此。十八大承诺建成“五位一体全面小康社会”的交钥匙工期还剩六年。时日多乎哉不多也。政治改革成于拨乱反正纲举目张而败于多端寡要避重就轻。依宪行政完善制度建设总是硬道理。

    平汪的家乡巴塘县也很有说道：县域8186平方公里幅员顺着横断山横陈金沙江东岸，扼守着川、滇、藏交界的西南丝路茶马古道要冲。全县五万人口颇似中国倒影微缩：藏族占95%，还有汉、彝、回、羌，纳西、蒙古、苗等兄弟民族。巴塘藏人属于康巴支系：家家能爱能恨慷慨好客而且戒心十足：全看来人是敌是友。县城气候宛如塞上江南令人流连忘返。古代即有西羌、吐蕃、蒙古人耕牧。明中后期，此地由云南木氏土司管辖，清初转受青海蒙古和硕特部控制，清雍正朝1728年始置宣抚司。1905年清朝驻藏帮办大臣凤全到此突发奇想：要强推资源开发遥制西藏邀取边功。结果惹翻了土司僧团，酿成了巴塘事变，搭上了自家脑袋和几百条人命。1907年清廷镇压民变强设巴安县。1923年民国改称巴塘。川藏两地此后据此隔江互动，巴塘因此辈出学者高官和革命家。平汪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度过儿童少年。

    1935年，14岁的平汪随舅父离家前往南京求学。藏区当年还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十四世达赖喇嘛转生在青海湟中祁家川。他的前身是饱经风霜的十三世。前身于1933年58岁时神秘圆寂，接踵而来的政教争端断送了励精图治的龙厦新政。不少人被控“革命党”受到迫害出走汉地。平汪的舅父也在其中；一件是红军长征路过康区收下两名康巴青年：23岁的甘孜县人扎西旺徐（1913-2003）和18岁的马尔康人桑吉悦希（1917-2008）。 全国解放后，这两位老红军都深得党和国家倚重，也都深情理解呵护同志同乡平汪小弟。

    1936年，15岁的平汪以一介藏民子弟入读南京中央政治学校附属蒙藏学校。足见当年南京国民党对边疆民族也有政策优惠而且力度不差。但只要政策目标不是民族平等而是歧视同化，效果就会适得其反：北京北洋政府的蒙藏学校早在1924年就成了共产党堡垒和蒙古革命家摇篮。南京国民政府的蒙藏学校也难逃宿命：强汉国家民族主义迟早都会把少数民族知识青年推入革命漩涡和共产党怀抱。

    1937年中国全面抗战。平汪随学校先迁安徽九华山，再迁湖南芷江。他在途中写下《武汉之行》在《芷江日报》发表，从而接触到邹韬奋等名流和中共人士。1938年学校迁到重庆，平汪开始按中共（八路军）驻渝办事处指示，在藏族同学里组织“高原共产主义革命运动小组”并把《国际歌》、《义勇军进行曲》、《游击队之歌》译成藏语传唱。1939年，18岁的平汪因领导学潮而遭到校长蒋介石严斥并勒令退学。他跟同学本想投奔延安。但中共驻渝办事处主任叶剑英和苏联驻华大使鉴于国民党封锁收紧，所以劝他们先回藏区老家发动革命并给予资助。平汪等买了大批进步书籍运回康区：1942年在康定组成“星火社”，进而结识了金沙江对岸的西藏开明贵族、阿沛•阿旺晋美的叔丈、昌都总督(多机/基巧)宇妥•札西顿珠。宇妥总督赏识平汪的气度学识，遂推荐他去拉萨活动。平汪于1943年在拉萨建立起“雪域共产主义青年同盟”（后称西藏共产党），曾经透过噶伦（内阁大臣）索康吁请噶厦政府重启改革，又跟印度共产党人建立联系。1946年，他到云南德钦县建立起“东藏人民自治同盟”并遭到国民政府用“共匪”罪名通缉，幸有藏人保护无事。

    1949年西藏形势吃紧，平汪终于被噶厦政府驱逐出境。他行前声言“明天还会回来”，然后就从印度辗转回到云南德钦，准备“东藏人民自治同盟”策划武装革命。同年8月，中共滇西北地下党负责人欧根（大理剑川白族欧阳根厚）指示平汪把组织关系转成“中共康藏边地工作委员会”（巴塘地下党），同时出任外围组织“东藏民主青年同盟”书记。当时川军首领刘文辉宣布起义，平汪利用组织资源顺势从舅父手里接管巴塘政权并建成革命根据地。同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平汪开始向毛主席写信汇报工作并陈述藏共组织原委。

他们在尚待解放的雪域藏区打出了第一面新中国的五星红旗

    1950年初，朱德总司令代表出访莫斯科的毛主席和周总理，指示平汪前去重庆接洽刘伯承、邓小平、贺龙，准备配合大军进藏，并被任命为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紧接着西南军政委员会任命平汪为十八军民运部长兼进藏南路部队党委副书记。平汪衔命代表解放军跟西藏驻康区南路九代本格桑旺堆达成协议，一枪未发，促成康区南路和平解放；尔后调动藏共组织发动大批藏民携带十万多头牦牛帮西进大军转运军需。

1950年初，平措汪杰奉朱德总司令电令，由尚待解放的藏区秘密辗转赴重庆向中央西  南局领导汇报工作。途径西康省雅安时，省委书记兼主席廖志高（前排左二）和十六军 军长刘忠（前排左一）等党政军领导与平措汪杰（前排左三）

    1950年在重庆，刘伯承、邓小平、贺龙、王维舟等领导会见平措汪杰后，与西南军政委员会、民族委员会领导同志。前排左起：王维舟、平措汪杰、张国华

    同年10月，解放军强渡金沙江攻下昌都。平汪以昌都分工委副书记、直属国务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出面安抚被俘藏军，同时建议上级礼送阿沛•阿旺晋美返回拉萨传递和平信息。此举不仅避免了汉藏军人继续战斗流血，而且为西藏和平解放埋下关键伏笔。

    1951年4月，平汪奉命陪同阿沛•阿旺晋美率领的西藏代表团进京参加中央政府与噶厦政府谈判，同时又作为中央特别指定的列席代表全程参加谈判活动。谈判濒临破裂关头，平汪挺身出面调和鼎鼐挽回局面。5月23日《十七条协议》达成，中央代表团团长李维汉在庆祝晚宴上提议：“这第一杯酒要敬给立下了大功的平汪同志”。

1951年，西藏和谈时，在周总理举行的宴会上。右起：龙云、李维汉、周总理、平措汪杰、陈叔通、李济深、凯墨•索朗旺堆、阿沛•阿旺晋美

    毛主席接受平汪敬酒时，微笑着站起身来说：“你们长期为藏族解放事业而奔波，辛苦了。”这鼓舞人心的话语和幸福的场景令平汪同志铭记不忘。事后又派童小鹏送来《实践论》一册，封面亲笔签名“平措汪杰同志，毛泽东”。这份赠书隐然含有平汪日后在秦城监狱自修成哲学家的愿力。

西藏和谈协议签订后毛主席送给平措汪杰同志的亲笔签名的《实践论》

    同年9月9日，平汪跟十八军王其梅副政委并肩率领十八军先遣部队开进拉萨受到夹道欢迎，因此得了个“引红汉人进藏的红藏人”称号，并作为中共西藏工委11名成员的唯一藏族工委委员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拉萨解放初期的很多现代事业，包括西藏大学前身都在他的推动下起步。他在革命时期带出来的藏族青年骨干，先后有数百人出任藏区各地新政权领导。这样的身份、地位和作用自然使备受各方关注：多数稳健人愿意他留在拉萨开创合作局面发挥更大作用；少数激进人则嫌他插在各方中间纵横捭阖，妨碍单边放手行动，因而盼他调离。但多数人通常不管人事安排。少数人在事权岗位上就总有机会上下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