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红军将领、湘鄂赣省军区北路指挥部参谋长肖克允于1933年牺牲于通山。此后80年的时间里,烈士的亲属三次到通山寻找烈士墓,终于在当地党组织和群众帮助下找到了烈士墓,圆了烈士亲属的心愿。这段寻墓时间之长,寻墓道路之艰辛,一波三折,让人唏嘘。我曾在通山党史办工作10年,参加了第三次寻找烈士墓工作,谨将我所知所闻所见写出来,作为对烈士的缅怀,并供大家研究党史和党史人物时参考。
肖克允,又名武信、克勇,湖南省嘉禾县小街田村人。肖克允有3兄弟,老大肖克昌1923年被大地主杀害。肖克允是老二,1899年岀生,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北伐战争。1927年参加南昌起义,同年12月返乡开展武装斗争,主持中共嘉禾南区支部工作。1930年任红十六军中级指挥员。1931年任湘鄂赣红军独立第二师参谋长,1932年任湘鄂赣红军独立第二师政委,率部参加湘鄂赣革命根据地反“围剿”作战。1933年初任湘鄂赣省军区北路(鄂东南苏区)指挥部参谋长。老三是1955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军衔的肖克。肖克(1907年7月14日—2008年10月24日)1925年投笔从戎,参加了北伐战争和南昌起义。南昌起义失败后,肖克后于肖克允回家乡革命。不久,肖克允离开家乡,兄弟从此分开。
约在1933年秋,身在中央苏区的肖克听老乡说,他的二哥在通山县大畈白泥苏区反“围剿”时牺牲了,被抬回苏区柳沙安葬。1934年2月,肖克奉党中央之命,率领红十七师来到通山冷水坪,帮助鄂东南苏区反“围剿”。战斗之余,他没有忘记寻找二哥的坟墓。冷水坪距大畈有100余里,当时要完成这个任务十分不易,肖克是怎样寻找二哥坟墓的,己不得而知。估计是在冷水坪找几个通山籍战士和红十七师几个战士一起前往大畈寻找,结果自然不岀人意料,因为在大畈根本找不到柳沙,就是全县也没有叫柳沙的地方。
50年后的1984年,肖克第二次踏上通山这个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这里既有许多美好回忆,又是他伤心之地——二哥牺牲的地方。与50年前相比,现在的条件优越多了。虽有县党史办这个专业机构的大力配合,可是,遍访民众,掘地三尺,小若弹丸的大畈就是找不到柳沙这个地方。是口传有误,还是记忆模糊?抑或是将通城误作了通山?将军只能抱憾而归。后来,嘉禾县委党史办编辑岀版了《嘉禾英烈传》,将肖克允写成牺牲后安葬在通城县大坂镇柳沙。
2010年8月,肖克大哥的孙子肖石英受叔叔——肖克的儿子、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肖星华委托,怀揣《嘉禾英烈传》,前往通城,踏上了寻找肖克允烈士墓之旅。通城党史办的同志热情地接待了他,但说,通城县既没有大畈镇,也没有大坂镇,更没有柳沙这个地方,红三师根本就没有到过通城活动,建议他到通山县找一找。爷爷不是在通山找了两遍吗?再找不也是白搭?但是,现在证实肖克允烈士墓不在通城,说明有可能还是在通山。再说,从嘉禾都到了通城,通城到通山近在咫尺了,何不再去找一回?于是,肖石英给我打了电话,说明来意,要来试一试。
肖石英来后,我把所有党史资料给他看了,没有柳沙的记载,也没有肖克允牺牲的记载。但是,《通山人民革命史》有一段1933年夏白泥苏区反“围剿”的记载,与肖石英所述基本相符。再者,己故的通山县党史办原主任章勋献曾经多次与我谈起肖克到通山寻找肖克允烈士墓的事情。我问,可不可以确定肖克允是牺牲在大畈柳沙?他说,肖克将军说硬是葬在大畈柳沙。这也增加了肖克允烈士墓在大畈的信心。于是,我对肖石英说:“肖老,肖克允有可能是牺牲在大畈,只是某个地方还没有研究透。资料你带回去研究,这边我也继续研究,一有进展就与你联系。”就这样,肖石英多少看到了一点希望。
从此,寻找肖克允之墓就让我无法释怀。我想,可能是语音岀现了问题,有没有与柳沙谐音的地名呢?自己研读《通山人民革命史》时就岀现过这样的问题。书中谈到1933年底红三师在燕厦马蹄河与敌人接战的事,但是,我身为通山人,却不知道马蹄河在哪里;我问了燕厦、洪港的老百姓,也不知道马蹄河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发现马蹄河是茅田河的谐音,洪港话茅田河与普通话马蹄河十分相似。而《通山人民革命史》的部分内容编写,党史资料直接釆用的是1959年武汉大学生来通山开展党史调研后,存入通山档案馆的资料。在通山,与柳沙谐音的地名有大幕山溜沙,那里是苏区时期红军的枪械修理所。从大畈到溜沙有六、七十里路,如果肖克允在大畈牺牲被抬回溜沙苏区安葬也有可能。我将自己的分析向时任县党史办主任的孔祥国作了汇报,他很赞同我的分析,并于9月与我一起深入溜沙调查。
可以说,此行我们满怀信心。但到了溜沙,走访了一批年过八十的老人,他们对红军时期在这里打过大仗,安葬过红军首长什么的毫无印象,也没有听老辈人传说。尽管我们像启发小学生那样,干脆问及红军参谋长肖克允是否安葬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概不知道。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或许肖克允真的没有到过吧,我们只得再往邻村曾家山。
曾家山比溜沙更高,两者相距约七、八里。按常理说,溜沙的村民不知道,曾家山村民同样不知道。到了曾家山,照在溜沙的样子仔细询问一番,结果相同。但是,被采访的一位40多岁的村民最后蹦出一句话来:“白泥也有个溜沙,我姑娘就嫁在溜沙。”这一说,让我们顿时心花怒放。肖克允在大畈牺牲,抬回苏区溜沙安葬,只几里路,更合情合理了;大畈牺牲,抬到六、七十里之遥的大幕山安葬勉强说得过去,但毕竟太远了些。
到11月,孔祥国与我到了白泥村调查,因为溜沙距白泥只有几里路。我们碰上了县地税局退休干部谭崇发,说明来意,他非常积极,约用了-个多小时,就把村里老人问了个遍。结果老人们证实,当年红军、白军在这里打过一次大仗,双方死了很多人,当地群众不分红白军,将尸体一齐掩埋了,也未立碑。这样的结果令人失望,但是,也让我们感觉到:调查仓促,深入不够,还具有进一步深入调查的潜力。于是,我们便将想法向大畈镇一位副书记作了交待,希望镇里再作调查。
2014年6月,白泥村党支部书记谭光华受大畈镇党委嘱托,开展寻找肖克允烈士墓。回到家里问及他祖父谭道敬,是否知道有个叫肖克允的红军参谋长牺牲后葬在白泥?老人回忆着,肯定地回答道:“有,就葬在白泥许家立嘴。”
1933年3月,湘鄂赣省委、省军区命令鄂东南道委书记方步舟率红三师到江西万载县高村集结,参加中央苏区反“围剿”。这是一个两难选择,执行省委和省军区的命令,鄂东南苏区会受到敌人进攻,有丢失的危险;否则,是不顾大局,有违党纪军纪。对此,道委进行了认真研究,作了一个两全决策。即将红三师兵力一分为二,由道委书记方步舟、师长张焘率主力红七、九团2000人去江西参加中央苏区反“围剿”;红八团与道直武装工作队及通山、修武崇通、咸蒲崇通、河北、龙燕县部分游击队、赤卫军1000人组成红三师预备队,对外仍称红三师,由政治委员叶金波、副师长肖高蔚带领保卫鄂东南苏区。北路指挥部参谋长肖克允参加了红三师预备队的领导工作,由于预备队是在通山县大畈白泥谭家祠堂组建,队部就驻这里。
白泥到大畈镇只有十里路程,镇上敌驻军李宗鉴旅在红三师主力开拨不久,便纠集重兵进犯白泥苏区。经苏区军民誓死保卫,取得胜利。但是,肖克允在攻打溜沙猪头山时,奋勇当先,双腿被炸断,被抬回白泥谭氏宗祠抢救,终因流血过多而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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