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遐迩的胡子将军孙毅，生前被毛泽东主席誉为“孙行者”，聂荣臻元帅叫他“孙胡子”，胡同里的“红领巾”唤他孙爷爷，邻居的老大妈称呼他孙老汉。今年5月12日，是孙毅将军诞辰110周年纪念日。追忆以往，和孙毅将军相处近七十年的难忘岁月，难以忘怀。

    孙毅将军1904年5月12日（清光绪30年3月27日）出生于河北大城县一个贫农家庭，曾在旧军队谋事12年，终没有找到出路。1931年12月14日，他所在的西北军第26路军在江西宁都起义，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随后加了入中国共产党。孙毅任中国工农红军第22师参谋长时，在前线曾有十个日日夜夜和毛泽东主席住在一个房子里，形影不离，受益匪浅，终生难忘。

    不少人知道孙毅是用两条腿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路的。当时按他的职务是可以骑马的，但在红军总部的那位洋顾问用红蓝铅笔一挥，把孙毅名下该有的马在名单上勾掉了。用两条腿走完长征路，成就了后来的孙行者。当孙毅将军80岁生日的时候，他亲口对我说：“我要感谢洋顾问李德，他剥夺了我的马，给了我步行走路的机会，我用自己的两条腿走到了陕北，其乐无穷。”的确如此，孙毅老将军一直到90岁还能散步两小时，登院内假山半小时，常常步行到人民大会堂开会，精神矍铄，毫无倦意。

    1939年冬天，他任冀中军区参谋长时，我就在他身边从事警卫工作。因为军区司令员吕正操到外军区开会，军区政治委员程子华带队外区征战，10月至12月，由他亲自指挥粉碎了日军对冀中地区的三次“扫荡”。其中第三次反“扫荡”，是12月中旬至月底，日伪军出动13000人，汇集30辆坦克、28架飞机，来势凶猛。在孙毅指挥下，八路军健儿和当地民兵英勇善战，敢于大白天在日军炮楼旁通过，与日伪军作战13次，敌军伤亡1200余人，缴获大量武器、装备，我军仅伤亡450人，取得了此次反“扫荡”的重大胜利，受到晋察冀军区聂荣臻司令员的嘉奖。

    从抗日战争初期起，60多年，我一直在孙毅身边工作、战斗和学习，期间虽有短时期分开，但我们仍同在一个战区里活动，因而经常听到有关他的许多有趣的传闻。诸如在冀中军区集合直属队战士一律当场剃光头、聂荣臻司令员当“红娘”给孙胡子找对象、孙毅校长带领学员登山跑步、孙毅剃胡子的故事……不少故事在人们口述、口传中，说得有滋有味，有的成了演义，有的还成了戏说。孙毅听到这些，一笑了之。

    孙毅将军的胡子在我军将领中很有特点，他自己说到：那是1943年春天，我在抗大二分校全校 动员大会上讲话，要求干部、学员、战士以实际行动按条令办事。会后，有个学员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你身为校长，蓄着胡子不符合军容风纪，你带的什么头呢？这一尖锐的意见、中肯的批评，令我陷入了冷静的思考。我留胡子已有18年的历史，早在1939年找对象时还因留胡子受过影响，当时心想，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下决心剃掉了胡子。没过几天，我到晋察冀军区开会，聂荣臻司令员惊讶地说：“孙毅，怎么没有胡子啦 ？”我一五一十地向司令员报告，聂荣臻司令员很肯定地说：“不行，还要留起来，你孙胡子的名字已经出去了，连国外记者斯诺都知道你孙胡子，胡子没有了，还叫什么孙胡子呢 ？”

    当孙毅92岁的时候，经总参谋部首长批准，由我撰写孙毅将军的传记，取名为《名将孙胡子》。此书写作过程中，头脑清醒的孙毅用一年多的时间，回顾历史，展望人生，讲述了他所经历的酸甜苦辣，为我写书提供了可靠的基础史料。此书于1995年12月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发行，并多次印刷，深受读者欢迎。

    《名将孙胡子》书中的许多细节至今令我记忆犹新，如孙毅将军1945年2月7日在延安得到毛泽东主席的亲笔复信，按他当时的身份，为数不多。这些，他从不对外宣扬，始终当成鼓舞自己前进的力量。

    孙毅将军平时虽饮酒并不成瘾，但只要有机会他还是愿意品尝茅台酒。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主席逝世后，孙毅和全国人民一样悲痛万分，我陪同他在首都人民大会堂北大厅向毛泽东遗体告别回来后，他怀着之情，把一瓶茅台酒浇洒在院中竹林里，愿逝者长眠地下与马克思相会。

    1995年12月，我写完了《名将孙胡子》的书稿并顺利出版，孙毅心中得到了很大安慰，许多在过去几十年间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今日尽吐为快，非常高兴，特意从书房一角一个木箱里取出一瓶茅台酒，爽朗地说：“老赵，你辛苦了，以酒为谢！”这是孙老的诚意，我欣然接受，当宝物留存至今。

    2003年5月12日，孙毅将军度过了他99岁生日。这时他已重症在身，一条腿截肢了，但他十分乐观和坦诚，他在病榻上邀请亲朋好友一起畅饮茅台酒。他亲自开瓶，亲自斟酒，带头举杯，欢度人生晚年。在场的人为之感动，举杯共同为百岁将军祝福。

中国工农红军时期的孙毅。

1937年春，中国工农红军将领在陕北合影。左起：左权、彭德怀、聂荣臻、陈赓、孙毅、聂鹤亭。

1938年孙毅在延安留影。

1945年，孙毅和夫人田涓在延安合影。

1945年2月7日，毛泽东致孙毅的亲笔信。

1948年2月，朱德总司令致孙毅的亲笔信。

1951年9月30日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宴会上，率领陆军方队赴京参加国庆阅兵的第六高级步兵学校校长孙毅（左1）向党和国家领导人敬酒。右起：朱德总司令、毛泽东主席、刘少奇副主席、聂荣臻司令员、邓小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