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鸟瞰图

烟雨楼近景

    提起嘉兴，自然会想到是党的诞生地，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是在嘉兴南湖的一条旅船上落幕的，这条旅船就拥有了一个响亮名字——红船；还会想起南湖里的一座名楼——烟雨楼。

    烟雨楼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五代后晋时期，至今已有一千多年了。闲来总想去烟雨楼转一转，看一看那里的景象，听一听那里的解说，但总是听不够，因为那里说不尽。

    （一）

    说不尽的是它多少次毁废与重建。

    后晋天福年间，吴越国王钱鏐第四个儿子、广陵王钱元璙任中吴节度使时，看中了河渠纵横、湖水广阔、绿树成荫、风景秀丽的鸳鸯湖，在湖东畔建造了一座豪华的台榭，供他作为游乐的场所，也就是后人所说的烟雨楼。由于吴越钱鏐后来投顺了宋朝，在以后北宋的一百七十多年里，嘉兴没有遭受战争的祸害，钱元璙的台榭也能保留下来。

    但从此以后，烟雨楼不断在毁废与重建中交替。

    宋建炎四年（1130），金兵南侵的锋镝指向嘉兴，使嘉兴遭到蹂躏，城内外房屋大部分被毁，钱元璙遗留下来的台榭也在这次浩劫中第一次毁废。宋嘉定年间，吏部尚书王希吕在钱元璙台榭的基础上，建造一所楼屋，略加修饰，取烟雨为楼名，以度晚年。这也算是第一次重建烟雨楼。

    至正十七年（1357），嘉兴守将杨苗作乱，烟雨楼又被毁。嘉靖二十八年（1549），嘉兴知府赵瀛疏浚城河，将挖出的河泥填入湖中，成一“厚五丈，广二十丈”的小岛，四面环水，俗称湖心岛，并在小岛建楼，仍名烟雨楼，也从此烟雨楼由湖畔移向湖心。也正是赵瀛疏浚城河时，把河泥堆积于湖中，才有了这特殊的景观，更使烟雨楼独领风骚。

    顺治二年（1645），嘉兴遭清兵的血腥屠城，烟雨楼再次被毁，并在以后的三四十年时间，烟雨楼成为一片废墟，只保存一个名称，成了诗人们怀古伤今凭吊的处所。顺治十七年（1660），嘉兴知府许焕因重建烟雨楼而被弹劾撤职；康熙十六年（1677），嘉兴知府卢崇兴开浚城河，增高烟雨楼地基，只是去任时重建烟雨楼未成；康熙二十年（1681），嘉兴同知季舜再次提议重建烟雨楼，并建有龚公祠，但去任时还是重建没有落成；雍正八年（1730），总督李卫重修烟雨楼，基本上恢复了明代万历年间龚勉所创建的胜境。同治六年（1867），嘉兴知府许瑶光建清晖堂，后又建八咏亭、菱香水榭、菰云簃、来许亭、鉴亭、宝梅亭等。

    民国七年（1918），张昌庆重建烟雨楼，继任汪莹完工。自这次重建后，虽也有多次整修，但其基本建筑保留至今。

    名胜的荒废，不外乎“兵车蹂践”和“烟火焚烧”。烟雨楼的兴废历史，也正是嘉兴盛衰的形迹。同时，也让我更加懂得，历史是最好的营养剂，因为古往今来的有识之士们无不注重从历史中汲取营养，尤其可以从历史的兴衰演进中体会生存智慧。

    （二）

    说不尽的是因它留下了许多赞美篇章。

    清朝乾隆皇帝曾经六次巡视江南，八次登临烟雨楼吟诗，在这湖心岛上有两处御碑亭，至今完好保存着乾隆留下的十四首诗。值得一提的是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乾隆第二次南巡，重游烟雨楼，适逢天气晴好，于是诗兴大发，作了一首《烟雨楼即景》诗，把烟雨楼比作蓬莱仙岛，把南湖比作杭州的西湖，觉得天然美景足以畅怀，不需要什么人来献“渔樵耕牧图”了。诗云：“不蓬莱岛即方壶，弱柳新荑清且都。烟态依稀如雨态，滮湖消息递西湖。自宜春夏秋冬景，何必渔樵耕牧图。应放晴光补畴昔，奇遐毕献兴真殊。”

    明代张岱著名的《陶庵梦忆》中《烟雨楼》一文开首一句竞是这样：“嘉兴人开口烟雨楼，天下笑之。”这“天下笑之”，笑出了烟雨楼的名满天下。接着他的“然烟雨楼故自佳。楼襟对莺泽湖，空空蒙蒙，时带雨意，长芦高柳，能与湖为浅深。湖多精舫，美人航之，载书画茶酒，与客期于烟雨楼”等诗句，既把烟雨楼景色美赞一番，又充分肯定了烟雨楼的客观存在价值。

    到了清代，嘉兴地方官员吟咏烟雨楼不绝。顺治四年（1647），新任嘉兴知府许焕，留下了“烟雨楼者，东南地肺，汇碧水而洲”、“昔年此地泛兰舟，蹑屐曾登百尺楼”等诗句，既表达了留恋昔日的景色，又表露了重建烟雨楼的愿望。可惜，这位知府正在为重建烟雨楼作准备工作的时候，却被以动用国库建造烟雨楼弹劾。

    康熙二十四年（1685），嘉兴知府袁国梓的《登烟雨楼》诗：“百尺危楼俯碧川，若为胜地此流连。窗前浩渺洪涛泻，帘外苍茫宿雨悬。几带疏林迟暮日，一行飞鸟破寒烟。我来不废登临兴，凭吊于今愧昔贤。”他在诗中既表达了对烟雨楼胜境的依恋，又吐露了在创议重建时，怕丢掉乌纱帽，成为许焕第二，而建楼不敢主持，登楼却大有雅兴，所以只能以“愧昔贤”而自嘲了。

    不能不提嘉兴知府许瑶光。同治八年（1869），许氏把南湖周围的景色，取名为“南湖八景”，每一景又作了一首诗。这“南湖八景”，首推为南湖烟雨，诗曰：“湖烟湖雨荡湖波，湖上清风送棹歌。歌罢楼台凝幕霭，芰荷深处水禽多。”许瑶光任嘉兴知府后，十分重视烟雨楼的修整，建造房廊，种植花木，曾受到了“太守何庸博雅名”的讥笑。为此，许瑶光便写了一首诗来替自己辩解，诗曰：“润色湖山岂为名，春风沂水杏坛情。况邀翠辇巡游地，宜遂苍黎仰慕诚。补种荷花延白鹭，预栽杨柳待黄莺。较他卧阁偷闲吏，似觉经营日有成。”这许知府说的是大实话，比起那些什么事都不做，只知偷闲享乐的官吏来讲，他总算为嘉兴做了些好事，这一点还是值得后人感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