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指出的是,上世纪曾经使用政权和政治意识形态特征国旗的国家还有纳粹德国。纳粹党使用的是希特勒亲自设计的“卐”字红底旗,后来随着纳粹党对德国政权的牢牢掌握,纳粹党旗又摇身一变为德国的国旗,且成为第三帝国其他旗帜的基础。
以下以苏联国旗和韩国国旗为例,比较政权特征国旗和民族文化特征国旗的优劣。
韩国国旗 韩国国徽
大韩民国建国时间为1948年,国旗继续沿用1883年朝鲜王朝就开始使用的太极旗。太极旗以儒家和道家思想为基础。白色旗底象征韩国人民的纯洁和对和平的热爱,中间为红色和蓝色构成的阴阳符号,加上八卦中的四卦,构思源于周易和道家,阴阳代表宇宙两种伟大的力量通过相互对立达到完美的平衡与和谐,整个国旗代表韩国人民永远与宇宙协调发展的理想性质。韩国国徽是国花木槿花为背景的阴阳图,环绕木槿花的绶带上书写韩文:大韩民国。(8)
韩国国旗国徽是民族文化特色,符合世界各国国旗国徽的主流设计理念,没有苏联国旗、越南国旗那样政权和政治意识形态色彩浓厚带来的负面效果,有诸多的正面影响,利于国民团结和民族自信心的建立、具有持久性、中性、少争议、利于对外交往等优势。相对于北朝鲜使用的意识形态色彩浓厚的国旗,韩国的民族特色国旗还有利于获得同是朝鲜民族的北朝鲜民众的认同,对于韩国统一朝鲜半岛具有正面意义。
相对于民族文化特征的韩国国旗国徽,苏联国旗国徽具有诸多弊端。当人们看到苏联带五角星和镰刀锤子的红色国旗时,就会联想到苏联共产党对苏联人民的领导以及共产主义革命,政权和政治意识形态色彩太浓,形象不够好,与国际主流格格不入,难以获得广泛持久认同,不利于国家软实力的增强,后来苏联解体的历史也印证了这一点。苏联国旗的样式图案与涵义不能体现苏联国家民族文化地理特色,割裂历史,导致传统文化断层;将执政党标志置于国旗上的实质是将执政党神圣化图腾化,给人执政党一党独大、虚荣的不好印象,实际起到的是“捧杀”共产党的反作用,对共产党形象不利,降低共产党的权威,影响党员群众对党的向心力和党的执政能力。执政党要获得人民的衷心拥护,靠的是做为人民做实事,而不是写在国旗国徽上的政治说教。国旗国徽对国民和政府官员的精神意识形成潜移默化的影响,导致形成崇尚权力等封建意识,不利于形成健康的现代公民意识。得不到部分国人的认同,影响国民团结和向心力,影响国家社会稳定和国家统一。不利于改革和创新。因国旗备受争议的政治色彩,影响国民和外国人对苏联的认同度,影响对外交往。这样的国旗国徽不能长久,后来的苏联解体后更换国旗国徽印证了这一点,倒是沙俄时期使用的没有沙皇政权色彩,代表俄罗斯民族文化地理特征的三色国旗经过七十年的掩埋,重新被俄罗斯政府和人民接受。苏联国旗国徽成为失败体制的象征和前车之鉴。
中国对苏联国旗国徽的模仿
建国之初关于中苏友好的宣传画(下图中文字可能是PS的,使用前可先处理掉文字)
中国在天安门广场为斯大林举行最高规格的追悼大会,举国哀悼
中国国徽
苏联国徽
中国第一面国旗是满清的黄龙旗,黄色及龙都是大清皇帝的象征,以黄龙旗做为国旗有“朕即国家”的意思。辛亥革命胜利后,中华民国的国旗是象征五族共和的红黄蓝白黑五色旗,袁世凯称帝后一度将国旗改为另一种图案的五色旗。经过民国初年的国旗之争后,最后确定青天白日遍地红旗为国旗。民国国旗的图案样式与涵义都是国家民族文化特征,而不是政权和政治意识形态特征,符合现代国旗设计理念。
一般来说,新成立国家的国旗在颜色和图案设计上,与那些榜样国的国旗只有微小的差别,这些新成立的国家通过国旗表达出想模仿榜样国家的理想和价值观。(5)中国共产党是在苏共主导下的共产国际支持下成立和发展起来,并取得中国大陆政权的,中国受苏共和前苏联影响极深,尊称苏联为“老大哥”,建国之初曾有一段时间照搬照抄斯大林时期的苏联模式,几乎全盘苏化,虽然取得了一定成就,但也留下了深刻教训。模仿自苏联国旗国徽的五星红旗和国徽是向苏联一边倒历史的重要见证,五星红旗曾被当作苏联的卫星国国旗。(至今犹存的另一个学习苏联典型是安放在天安门广场供人参观瞻仰的毛泽东遗体)。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前夕,对于是否要更换国号国旗等一度曾有争议,1949年6月的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确定:拟定新的国旗国徽和国歌方案,同年7月10日发布国旗国徽国歌的征稿启示。启示中要求国旗要有中国特征、政权特征、长方形、色彩必须以红色为主;对国徽则要求有中国特征和政权特征,形式须庄严富丽。可见,国旗国徽的基本设计理念一开始就被限制了范围。在数以千计的设计稿件中,经过国旗国徽初选委员会筛选,国旗设计方案在两幅稿件中选择一个,最后毛泽东的意见起了决定作用,委员会通过表决确定五星红旗稿件作为提交政协全体大会的国旗样式,会议还对五星红旗的涵义作了说明:“国旗的红色象征革命,五星象征着中国革命人民大团结。”五星红旗设计稿件中的大五角星最初有镰刀锤子图案,后来被去掉。设计者曾联松是上海的一名普通财务人员,并没有艺术设计专业背景。(9)
苏联国徽也深刻影响了中国国徽的设计。中国国徽在世界各国国徽谱系中属于共产国家国徽,源头是带有五角星和镰刀锤子图案的苏联国徽,这类国徽的特点是体现政权和政治意识形态,现在全世界只有极少数几个国家使用这类国徽,如中国、越南、朝鲜。苏联国徽中镰刀锤子和五角星置于中心和最上位置,中国国徽中最重要的位置则是国旗的五星图案,五星的图案组成和涵义与国旗相同。1950年6月18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第二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图案及对该图案的说明。同年9月20日,毛泽东主席命令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
在毛泽东推荐下最初通过的国徽
中央人民政府网站上对五星红旗和国徽的解释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的红色象征革命。旗上的五颗五角星及其相互关系象征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人民大团结。五角星用黄色是为了在红地上显出光明,黄色较白色明亮美丽,四颗小五角星各有一尖正对着大星的中心点,这是表示围绕着一个中心而团结,在形式上也显得紧凑美观;国徽的内容为国旗、天安门、齿轮和麦稻穗,象征中国人民自“五四”运动以来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斗争和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新中国的诞生。
苏联国旗是将党的象征置于代表工农和共产主义理念的五角星下,五星红旗更是将象征执政党的大五角星置于象征各族人民的四颗小五角星之前,且每颗小星的一尖对准大星,象征党对人民的领导。五星红旗不但是世界各国中极少数几个体现政权和政治意识形态特征的国旗之一,还是现存世界唯一体现执政党领导人民涵义的国旗。
当年之所以选择模仿苏联国旗并注入更多政权色彩的五星红旗,有特定历史时期的原因。当时中国共产党由苏共扶植建立和发展,并夺取中国大陆政权,意识形态、政治制度等诸多方面受苏联影响极深。1949建国时,当年只有苏联、朝鲜和蒙古几个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与中国建交,南方仍有大片地方仍在国民党控制之中,急需获得国内国际认同,获得合法性,又有越南、蒙古模仿苏联国旗的例子在先,加上毛泽东的权威和个人意见影响,因而最终选择了五星红旗作为国旗。
后来国际国内形势发生了很大改变,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性问题获得了解决,与包括西方国家在内的一百多个国家建立外交关系,并取代台湾当局成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也不再一味学习模仿苏联,最终脱离了苏联阵营,采取去苏联化政策,走向更多的独立自主,1978年后更是走向改革开放。而当年的学习榜样苏联也经过多次改革,抛弃了斯大林模式,并最终在1991年解体,建立全新的政治体制,苏联国旗国徽随之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象征俄罗斯民族文化地理特征的三色国旗和双头鹰国徽。
中华民族的最大公约数是中华文化,由于五星红旗与国徽的政权和政治意识形态特征过于明显,难以获得海峡两岸及全世界华人的最广泛认同。台湾等地的政治意识形态与中国大陆差异很大,使得五星红旗在台湾等地的华人心目中认同度较低,不利于国家统一和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如2012年7月3日台湾保钓人士因为在钓鱼岛海域挥舞五星红旗,遭到岛内民众和官方的广泛批评。(10)
中国国歌曾两次修改。建国之初将象征中华民族精神的《义勇军进行曲》确定为国歌,文革中词作者田汉被打为叛徒,国歌一度改为只奏乐,基本不唱歌词。1978年,五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通过集体填词的《义勇军进行曲》为新国歌,新的歌词政治意识形态浓厚,如“高举毛泽东旗帜,前进!”。田汉冤案获得平反后,1982年12月五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又恢复国歌原歌词,一直使用至今。由此可见,政治意识形态色彩浓厚的政治象征难以获得广泛认同,也不能长久存在。(11)
五星红旗对其他中国旗帜的影响
解放军军旗
中国共青团团旗
中国少先队队旗
中国港监旗
虽然作为意识形态比喻的“旗帜”一词在中国应用很广泛,但中国的旗帜世界是单调的,政治团体旗帜有严格限制,旗帜种类少,图案设计水平不高,而且多以五星红旗为图案基础。
大部分政治团体和政府部门不允许有自己的旗帜,如武警部队只有警徽,使用的旗帜是解放军八一军旗;除少数有经常性国际交流的政府部门,如港监、海关外,大部分政府部门没有自己的旗帜,最多只有自己的徽章,如公安;民主党派和工会、青联、妇联等全国性政治团体基本没有自己的旗帜和徽章。允许的全国性旗帜和徽章都以五星红旗为基础,或与五星红旗类似,风格统一,图案简单,几乎都是红色旗底,将象征执政党的五角星置于最重要位置,长宽比例都和五星红旗一样是3:2,体现大一统思维和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如国徽、军旗、团旗、少先队旗、警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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