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回国时只带了一些随身衣物和书籍,所有的行李都留在了苏联。每个系组织上只安排了一名代表回苏联完成剩下的学业,并且带回所有同学的私人物品。在所有苏联专家撤走后,组织上安排我们马上顶替。”和程志坚同样命运的,还有其他在苏联学习航空、航天、造船、化学等军工和尖端专业、即将毕业的学生们。
“组织上这样安排,大概是因为这样几个因素:军工专业是敏感专业,两国关系恶化后苏联已经不会再提供良好的学习机会;主要课程已经结束,只剩下实习和取得毕业证书,当时认为关键是把知识学到手,拿不拿文凭不重要。另外,国家可能还考虑这批军工人才有被苏联扣留的风险。”当时正在列宁格勒大学物理系核物理专业五年级学习的程海回忆道。
可以想象,当学生们从国内返回,再次踏上苏联的土地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复杂心情。
尽管初秋阳光灿烂,留学生们的心中却感觉到阵阵的寒意。
中国学生走在街上,经常可以发觉有人在后面盯梢。盯梢的人并不掩藏,就那样不远不近地公然跟在后面。你走他就走,你上车他也上车。这种举动带来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一位学长回忆道,当时在留学生党团干部的房间中,苏方专门布置了苏联学生,监视中国学生的一言一行。开支部会议的时候,几个人围着桌子,手里拿着扑克牌,装作打牌的样子,还要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得非常大,就是这样,还是经常有陌生的苏联人不敲门就突然闯进来。大家还传言克格勃在房间中安放了窃听器,搞得很紧张。以后再开会,就干脆到公园中一边散步一边进行。
陈国藩回忆道:“那时候,使馆发布了几条纪律。一、一个人不要单独上街,至少要两人同行,最好大家一起走;二、不论参加苏方召开的任何会议,都要至少两个人参加;三、会上如有对我国政府的敌对言论,要当场予以反驳,反驳不成,要退场以示抗议;等等。”
一些和国防相关的教研室和实验室,一些先进的设备,不再对中国学生开放了;实习要么安排回国进行,要么和苏联同学分开,被单独安排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草草进行。
酆炳林这样回忆他实习的经历:“1960年我进入毕业前的实习期。学校公布的实习地点是某种新型武器的靶场,我当时非常兴奋。当我告知使馆时,大家也都为我能有机会接触最新军事技术感到高兴。可是没有多久,我的名字从实习名单中被划掉了。据说是克格勃有指示,重要的军事目标不再允许中国人接近。后来,当苏联同学到靶场实习的时候,我却被安排到一艘老旧的军舰上,实习的内容就是每天把那些老掉牙的鱼雷擦得锃亮。”
摘《岁月无痕:中国留苏群体纪实》李凤玲 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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