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的同志一个接一个,饶漱石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时掏出手帕,抹去额头的汗珠。
陈毅义愤填膺读旧电报
一直闷头吸烟和记录的陈毅,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掐灭手中的烟蒂,站起来大声说道:“同志们就‘黄花塘事件’揭发了很多情况,为我陈毅说了不少好话、公道话,我很感动。但是,我要说,我陈毅不是完人,‘黄花塘事件’我也是有错误的。我历史上也犯过错误,红四军时期反对过毛主席,反对错了,这个,我什么时候都认账。‘黄花塘事件’中,我的错误是当时对中央有意见,主要是对中央派饶漱石来做华中局书记、政治委员不满意。感到中央是不是对我不信任?倒不是想争一个官做,而是关于井冈山时代的那个斗争我究竟处于什么地位?老干部包袱重,归根结底,这是我的党性不纯!我到延安以后感受最深的是,中央对我是信任的。对一个干部不是因为历史上有过什么争执就改变了看法。我这个政治家,20年的老党员,有这样那样的猜测完全不对……”
陈毅的目光扫遍全场,最后停留在饶漱石身上:“但是,有些话,我今天还是要说明白。有些事实真相,今天也要彻底澄清。黑锅,总不能背一辈子!”
陈毅从身上掏出一份电报抄件,扬了扬,声音激动起来:“就是这份电报,我到延安后,毛主席对我说,饶漱石他们发来电报告你的状,你看不看?要看就给你看,但你最好不看。我说,那我就不看。这次揭发饶漱石,中央办公厅把这份电报公开出来,我才第一次看到。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陈毅开始念饶漱石电报:“自少奇同志赴延安及中央委托我代书记与政治委员后,陈毅同志对刘对我(甚至有时误会毛对他不谅解),发生种种离奇猜测。”
陈毅念完这段,饶漱石抢先承认了:“陈毅同志,对你不起,这种说法不完全符合事实。”
饶漱石说“不完全”符合事实,言外之意是有一部分是事实。陈毅没有和他纠缠遣词造句,而是继续念道:“当陈在医院时,即曾和潘汉年密谈,对潘方面广播反我的行为,不加制止,反秘密支持。当政治首长来讨论工作时,潘则多方广播我好个人独裁,好打击人,军长无事可做终日下棋等,而陈更以不严正之态度来证实潘的言论。我虽苦极,但仍力持严正与忍耐的态度,并决心下乡调查,将一切工作交给陈负责,并限期警告潘的活动连起来了(原电文如此),请他设法制止。”
“你若一意孤行,必有翻船之日”
念完这一段,陈毅把电报往桌上一丢,批驳开来:“饶的下乡,是他说的为了调查吗?饶下乡回来后,和我谈话的态度,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简直是声色俱厉,深深得意。他说:我知道我下乡你们一定爆发斗争,果不其然!这是饶的诡计。现在有很多同志还可以证明,他故意布置了一个陷阱,诱人上钩。十年来我念念不忘这件事情。”
“我下乡不久,陈潘活动即表面化,”陈毅抓起电报继续念道,“一方面设法疏远华中局、军分委各同志对我的关系,一方面示意政治部各部长正式批评华中局对军政治部的领导,最后以检讨军直工作为名,召集二十余名各部、科长会议,来公开批评军政治部、华中局及我个人,在会议中潘做全面系统发言,陈做结论,指出潘完全是正确的。”
饶漱石电报中所说的潘汉年,当时是上海市副市长。
陈毅气愤地看了饶漱石一眼,说:“潘汉年在苏区,我和他只有一面之交。他到新四军是做客,不是新四军的干部,我怎么能向他讲反毛反刘的问题呢?相反,你们两个在莫斯科是很好的朋友,一起做鬼脸,讲笑话,非常亲近。后来处理这个问题时,你不指责潘汉年,要我指责潘汉年。我做白脸,你装做红脸……潘汉年在下面反饶根本与我不相干。我不向张云逸、曾山、赖传珠同志讲,不向谭震林、黄克诚同志讲,对这些负实际责任的同志我不讲,向潘汉年去讲有什么用呢?从这些关系看,饶完全是个阴谋:就是借着反对潘汉年,有意无意地把这联系在我的头上。表面上打潘,但是暗地里打在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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