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1年11月4日正式打响江桥之战,到1932年7月,马占山的部队经历了大小无数次战斗,人员伤亡惨重,武器弹药消耗殆尽。1932年7月26日,马将军率步兵、骑兵两千余人在海伦、东安、古镇、罗圈甸子等地与日军作战。后行至庆城县东山里张河白硷子山口时,遭遇日军步、炮兵千余人的伏击。因猝不及防被日军重重包围。激战三昼夜,我军伤亡惨重,马将军面部受伤,形势万分险恶。于是马将军与我的祖父决定各带一部,向不同方向突围。我的祖父与少校连长于俊海等率官兵百余人和辎重向北突围而走,以吸引日军主力掩护马将军。
这次突围,马将军于混战中,仅带卫队四五十人向东奔入八大山,他们进入深山老林,后面追兵渐渐远离,因而得以脱险。40多天后,马将军带领余部历尽千辛万苦,才走出山林,来到龙城县城。而龙城军民见到马将军一行突然到来,均惊讶万分。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已从报纸上看到“马占山阵亡”的消息及日军在现场拍的尸体和海伦城头上挂着的马占山首级的照片了。马将军等闻之,也莫明其故。后来大家见到和我的祖父一同突围的一名幸存归来的士兵才真相大白,也明白了日军后来不再紧追他们的原因了。
原来,当日大家分头突围后,日军见向北突围的人较多,又有辎重随行,便认定马占山必在其中,于是紧追不舍。而经过一天的急行军,我的祖父等一行将日军甩在了后边。当天晚上,他们行进到庆城县东山里罗圈甸子以南的七八道林子处时,因人困马乏,乃行宿营。不料午夜之后,日军追兵赶到,即将他们团团围住。7月29日拂晓,趁祖父等官兵仍在酣睡之际,发动袭击。正在民房内宿营的官兵被枪声惊醒,我的祖父等率部凭借村落房屋土墙奋起迎击。经过一天的激战,祖父身负重伤,犹裹伤再战。全体官兵拒不投降,几乎悉数战死及被杀害。
当日军打扫战场时,发现一位身着高级呢料军服,足蹬马靴的小个子军官。他面部已血肉模糊,但其身材、形象与马占山相似。同时,从他身挎的皮质公文包里搜出马占山的名帖及私人印章一枚和溥仪送给马占山的玉质镶金名贵烟具一套。加之从一开始日军就认定追的是马占山,田中少佐确认此人定是马占山无疑。立功心切的他对此如获至宝,立即拍摄现场照片,并将其首级割下(后悬挂于海伦县城头上示众)。然后火速将击毙马占山的消息报告甘粨重太郎和关东军司令本庄繁。日军头目们得此消息更是欣喜若狂,立即向东京陆军省和天皇报告请功。伪满及日本报纸和电台,均报道了马占山已经被击毙的头号新闻,并刊登了战场照片。我的祖父的首级后被送至东京,并在东京举办展览庆贺“击毙”马占山的“胜利”,演出了一幕遗臭万年的滑稽闹剧。在马将军脱离险境,再举抗日大旗后。日本人明知战死的不是马占山,但还是大肆宣传,依旧在报纸上吹嘘“战果”。在靖国神社的游就馆的玻璃展柜里还摆放着所谓马占山的遗物:金条、勋章、烟具、纸币等物品。
我的祖父殉国后,万福麟将军派代表对我奶奶全家进行慰问,送去生活费用,同时办理了我祖父的“抗日阵亡抚恤证”,每年可在北平领取抚恤金,全家生活有了保证。直到“七七事变”,日军占领北平。
全面抗战时期,时任“东北挺进军”总司令的马将军在陕西省府谷县哈拉寨驻防时,为纪念抗日牺牲的将士,修建了将士塔和忠烈祠。在忠烈祠里存放着曾跟随他抗战牺牲的校级及以上军官的名牌,以示悼念,我的祖父和刘桂五将军的位列其首。傅作义和邓宝珊将军为该祠题写了“浩气长存”等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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