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烈士李金树至今在几个儿时伙伴脑海里留下一个孔武豪强的形象,“碗口粗的树,他噌噌几下爬到顶,抓住树梢使劲往下一坠,啪的一下,树干拦腰折断,他也跟着下了地。”79岁的刘其祥老人习惯用这样几个简短的词描述他们当年的“老大”:圆脸儿、倍儿俊、倍儿壮、忒厚道。
要强的李金树比他的两名战友更不幸,因为家贫,弟弟三柱4岁那年被以两袋棒子面的价格卖给一户人家,从此下落不明,母亲出门要饭死在外头。1949年1月,20出头的他顶替邻村一人入伍,当了国民党的兵,家里因此得到了大约1000斤棒子面。
万岁军威名
对于这些那个时代的苦难故事,长在农村的李红旗并不陌生。但由这些出身苦难的农民所组成的那支军队在朝鲜战场的赫赫战功,李红旗却知之不多。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10月19日晚,志愿军首批部队秘密入朝,其中便包括5烈士所在部队。陈玉山、吕奎才、李金树、陈武昌和周明星,就是在夜色掩护下悄然跨过了鸭绿江。
作为王牌军,5烈士所在部队在朝鲜战场历经多次苦战,其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他们在第二次战役中的表现。当时,他们以一个师的兵力,长途奔袭直插美九军后方,占据两个战略要地,堵死其南撤路线。志愿军4个军乘势从正面猛攻,美军被迫全线撤退,同时调集美骑一师和英第29旅北上接应,负责阻击的5烈士所在部队陷入敌军夹击之中。
危急关头,这支钢铁之师顶住每日上百架次飞机的轮番轰炸,一次又一次击退坦克兵、炮兵和步兵的协同攻击,使南逃北援之敌相距不足1公里却始终不能汇合,为第二次战役的胜利发挥了关键作用。
这一战例深深感动了志愿军最高统帅彭德怀,他在祝捷电报中破例为一支部队使用了“万岁”这一至高无上的赞美词,5烈士生前所在部队也因此被称作“万岁军”。
这些大字不识、泥腿未洗便拿起枪杆的底层农民,蜕变成了浴血的英雄。他们怎样在枪林弹雨中冲杀,又怎样让鲜血流尽在邻国的土地上,半个多世纪以来,他们的家人,没有人知道。
两张烈属证待还
19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协议在板门店签字。当月,5烈士所在部队完成作战任务回国。5名烈士的遗骨未能回归故里,和他们一样埋忠骨于他乡的,还有千千万万的志愿军官兵,其中包括毛泽东之子毛岸英。
在李红旗将烈属证送到他们手中之前,陈玉山和李金树的亲属从来没有把这两个人的名字和“烈士”这个词联系到一起过。
一朝踏出家门,近60年生死两茫茫。
惟有吕奎才的家人确切地知道他去了朝鲜。战争结束不见亲人归来,父亲吕邦俊怀揣军属证,一次一次出门找人,直至惊动当时的最高领导层。“不是1958年就是1960年,我家公公还得到毛主席接见。打那儿回来后,他就不再找了。”邓淑清说。她也不知道吕邦俊从毛主席那里听到了怎样的回话,只知道公公的寻找已经到了力所能及的尽头。
据吕奎才的发小李国志回忆,因为没有烈属证,有一笔2000斤小米的一次性抚恤吕家没能享受,“那时2000斤小米还值不少钱呢,能换一间房。”
不管是陈玉山、李金树,还是吕奎才,随着直系亲属和同龄人相继离世,他们的名字越来越不再有人提起,细节日渐模糊,形象越发空洞。
直到一个名叫李红旗的青年农民出现。少数几个见证者的记忆之阀被打开,一段段尘封往事被开启。
现在李红旗手里还有两张烈属证,他请《广州日报》刊发了报道,至今没有回音;他没能查到“中贤县”,全四川叫狮子村的却有28个。他说想挣点路费去趟四川,知情者一个个老去,他得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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