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将军在新中国历史上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在我国1955年首次受衔的开国十大将中,粟裕在大将中是排第一位的。
据报载,当时已获评上将的一位将领认为自己军衔评低了,找周恩来反映。周总理说,粟裕也才是大将。该将领听后,就没有再提意见。
(一)
在国内外军界,粟裕有“战神”之称。毛泽东主席1962年9月在会见英国蒙哥马利元帅时曾说:“我的战友中,数粟裕最会打仗。”
粟裕最会打仗,体现在他常常能出奇不意、以少胜多,表现出高超的军事才能。粟裕首次进入高层视野,是1940年10月,他指挥著名的的黄桥战役,战胜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名声大噪,震惊中央军委。从抗日战争时期的黄桥战役,到解放战争初期七战七捷的苏中战役,粟裕逐步走向“战神”之路。
粟裕最会打仗,体现在他有明确的目标、超人的胆魄和灵活多变的战术相结合。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合并为华东野战军之后,粟裕先后组织指挥了宿北、鲁南、莱芜及孟良崮等战役,均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极大地鼓舞士气。他又于1948年率先提出要打具有战略意义的淮海战役,敢于以我军60万人马,对阵国民党80万人马,还赢得了辉煌的胜利,硬是把“夹生饭”做成“熟饭”。
粟裕最会打仗,体现在他不仅有过人的战术,更有军事家罕见的战略思想。他是党内唯一个几次改变中央军委的战略布局、为加快中国革命的胜利作出不朽贡献的将领。如在解放战争中,粟裕提出要把国民党军队的主力消灭在长江以北的军事思路,得到了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的重视和采纳。后来事实证明,经过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蒋介石维系统治的主力部队基本在长江以北被消灭。这一战略的实施,大大加快了解放全中国的步伐。
粟裕最会打仗,从战友的评价中也得到佐证。1949年9月,刘伯承对来采访的《人民日报》记者说:“粟裕将军百战百胜,是我们解放军最优秀的将领之一。”军事天才林彪向来自视甚高,但对粟裕却很尊重。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错误批判粟裕教条主义时,林彪没有“跟风”说坏话;前一年中央领导告知粟裕今后不要再接触部队。而次年(1959年)在林彪接替彭德怀主持中央军委日常工作之后,林彪明确告知他:“可以多到部队跑跑。”表明对粟裕重視,敢于在政治上担当。
这不仅仅是在红四军时,粟裕给林彪当过参谋长,而应看作是惺惺相惜。因为粟裕的人生确实称得上是个传奇,一个青年学生没有上过军校,百战成将,还创造了许多军事史上堪称经典的战例。
粟裕最会打仗,是因为有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大力培养。解放战争中,军委和毛主席英明决定:“华中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合并为华东野战军,陈毅担任司令员,粟裕担任副司令员。陈毅负责主要领导工作,不过战役指挥全权交予粟裕。”在司令员健在情况下、由副司令员全权负责战役指挥,这是破常规、令军界震惊的决定,充分体现对粟裕的信任和支持。唯有如此,粟裕才有更多施展才华的机会和空间。
(二)
但“战神”不是天生的,是从战争实践中磨炼出来的。
如果说,粟裕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虽然已担任过诸如师长、军团参谋长等重要职务,但总体属于执行层面,因为上面有中央军委和军团首长决策。而浙西南三年则不同,唯一与上级联系的电台被炸了,失去了与上级与中央的联系,一切要靠自己独立计划、独立决策、独立实施。两者的难度和责任也大不相同。所以,这种历炼是艰难的也是极为深刻的。粟裕常常说,我始终在向毛主席学习打仗。
到浙西南打游击,要从主力红军北上抗日说起。1935年2月,为配合主力红军北上,党中央决定,以江西突围红军为基础,组建500多人的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粟裕为师长,刘英为政委,到浙江开辟浙西南游击根据地。
浙江当时是国民党的腹心之地,又是蒋介石的老巢,反动势力强大,更没有革命根据地作依托。所以,要开辟浙西南根据地,任务十分艰巨。
但再艰巨的任务,粟裕也把它拿下。他带领游击队先后在浙闽山区进进出出,三年打了几十仗。比较重要的有溪头、小梅、沙湾等战斗。其中1935年4月在浙江省庆元县斋朗地区同时遭遇福建和浙江保安团各1000多人,加上地主武装1000多人合计3200多人的合围清剿。在敌我兵力悬殊的情况下,粟裕沉着应战,各个击破,粉碎敌人的进攻,为开辟浙西南革命根据地创造了有利条件。
粟裕进入浙西南山区后,了解到老百姓生活十分困难。上一年遭遇了大旱,当年又碰到发大水,天灾人祸,到处闹饥荒。对此,他打土豪,开仓济贫,帮助群众战胜夏荒,受到了山民热烈拥护,逐步打开了工作局面。
粟裕十分重视运用井冈山时期毛泽东主席的工作经验,分散以发动群众、集中以打击敌人,要求每个干部、战士都学会两套本领,即打游击、做群众工作。
粟裕为使部队尽快适应游击战的需要,把队伍分成若干分队,由连长带队,深入山村做工作。从最初三天(下村开展活动)回来一次(回基地或指定地点),到五天回来一次,再到七天十天回来一次。要求他们了解群众疾苦,熟悉当地的风俗习惯,学习一些地方方言。通过开展独立活动,有效培养了干部和战士的工作和生存能力,有力推动了浙西南根据地的建设。
每当取得一次次战斗的胜利或打土豪活动,红军在浙西南游击区所到之处,经常有大批的群众跟着、簇拥着,欢呼声、呐喊声,响成一片。建立起农会等组织,进步青年踊跃参军,红军队伍从500多人扩大到2000多人,根据地得到篷勃发展。
在发展和巩固根据地的过程中,也逐渐培育出一些红军中心村或红军联络点,有的还成为部队机关、后勤和训练的基地。如遂昌县的王村口村(挺进师师部所在地)、门阵村,松阳县的安岱后村、丽水的莲都、金华县(现婺城区)沙畈乡的银坑村、缙云县的招序村等多个根据地中心村,缙云县的黄弄坑村、金华县莘畈乡“林氏宗祠”等一批红军联络点。
红军挺进师在金华也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当时,粟裕带领部队从江西赣东北转战进入金华。开展了多次成功的游击战,如夜袭汤溪县城、攻占宣平县城,创建了浙东根据地和宣(平)遂(昌)湯(溪)根据地。红军活动范围已遍及金华地区所属的八县,影响力不断扩大。
1935年5月,粟裕驻金华县银坑村期间,先后有3人参加红军,发展中共党员9名,创建了银坑党支部。粟裕还亲自抓部队训练。当时的训练场地,今天还完好保存着。连同当时红军的遗物,建有红军纪念馆。操场上座落着粟裕将军的铜像。这些都成为红色文化的组成部分,现每年接待参观学习人员3万多人,使红军精神得到传承和发揚光大。
粟裕在发展浙西南红军根据地时,特别强调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深得民心。缙云县黄弄坑的村民现在说起当年粟裕的红军轶事,还十分亲切:“我爷爷说,那时我家的一块门板卸下来给红军当床,他们走时还主动给安上。”“红军买了我婶婶家一头猪,硬给了18个银元。”
有信念、有纪律,部队就有不屈不挠的战斗力。1935年9月,蒋介石眼看保安团对付不了挺进师,就调集43个正规团,由18军军长罗卓英统率,对浙西南根据地发起空前规模的“清剿”。这次清剿在粟裕指挥下,最终仍被粉碎。
当时,主力红军突破包围圈、另辟新的根据地。坚持老根据地斗争的第五纵队,是由浙西南地区革命干部、党员和青年积极分子组成的第一支浙西南人民子弟兵。尽管这支部队组建较晚,训练也较少,但指战员觉悟高,在反清剿斗争中,表现出十分勇敢、作出了巨大牺牲。五纵的革命精神和战斗意志,永远铭刻在根据地人民心中。
(三)
浙西南是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重要游击区,其革命活动具有独特的历史地位。
毋庸置疑,挺进师的顽强斗争,浙西南革命根据地的创建,为红军长征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
三年浙西南独立作战的实践,为粟裕率部参加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发挥更大作用,积累了宝贵经验,奠定了坚实基础。
回顾粟裕在浙西南战斗的三年,在与上级党组织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坚定信念,独立开展游击战。他努力克服左倾冒险主义的影响,根据实际情况,创造性地开展工作,挫败了国民党多次进攻,先后两次粉碎了国民党各40个团大规模的围剿,初步显示了他作为“战神”的潜质。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叱咤风云驰骋疆场的“战神”是从湘西山区里走出,还是个少数民族呢。
粟裕,1907年8月10日出生于湖南省会同县坪村乡枫木树脚村,侗族。他父亲很重视教育,支持他报考就读在常德的湖南省立第二师范学校。在这里,粟裕逐渐接触到马列主义。1927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8月以警卫队班长身份参加八一南昌起义。起义失败后,跟随朱德上井冈山。
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粟裕历任连长、营长、团长、师长,红四军参谋长,红七军团参谋长,参加了中央苏区历次反围剿斗争。
1935年2月,粟裕任红军挺进师师长、浙闽军区司令员。时年27岁。
(四)
粟裕将军戎马一生,六次负伤,一次次战役中与死神擦肩而过。直到去世火化后,骨灰中仍有三块弹片。这三块弹片似乎无声地向人们诉说着一位战斗英雄往昔的故事。
粟裕将军在1958年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反教条主义的斗争中,受到错误批判,被解除中央军委总参谋长职务,安排到军事科学院任副院长,这实际上是个闲职。但也“因祸得福”,在文化大革命中没有那么受关注,加上毛主席和周总理的大力保护,基本上未受到冲击。1980年当选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1982年当选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务委员,晚年得以颐养天年。
粟裕将军在家庭教育方面也很成功,家庭和睦,对子女要求很严。子女依靠自己的努力,做到事业有成。大儿子粟戎生,参加过抗美援朝和对越自卫反击战,官至中将。二儿子粟寒生,从军,海军艇长。小女儿粟惠宁,从军,大校军衔,丈夫是陈毅元帅儿子陈小鲁。
粟裕将军在其晚年,多次提到浙江,提到浙西南。年轻时在浙江打游击前仆后继、艰难困苦的生活,对他是刻骨铭心的。
粟裕将军对浙江怀有深厚感情。他生前特别嘱咐,要把他的骨灰洒到江西、浙江,要和长眠在这里的战友在一起。
遵其遗嘱,1984年粟裕去世后,部分骨灰洒到了浙江(遂昌王村口)。
今年是粟裕将军逝世40周年。值此怀念追思之际,浙江人民要告慰将军:浙江是全国第一个消灭贫困县的省份。城镇和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已连续23 年和39年分别居各省区之首。浙西南地区百姓也富裕起来了,社会和谐、生态环境也很好。
浙江人民要告慰粟裕将军:浙江没有忘记他,许多他战斗过的地方,都建有纪念馆,如丽水莲都建有面积达2230平方米的“浙西南革命根据地纪念馆”。这些纪念馆,作为红色革命文化,代代相传。而且通过与红色研学旅游相结合,促进农民致富。其中遂昌县王村口,近三年接待各地参观学习和旅游60多万人次,经济收入2.1亿元,促进农民人均收入递增百分之九。
浙西南农民分享到了当年老革命根据地带来的红利,心存感激。
粟裕将军在天之灵如有知,定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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