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我已经过了98周岁生日。
今天,12月7日,我口述几段话,以示怀念我的丈夫周琳烈士逝世61周年,也算是自我教育和对后人们弘扬红军精神的一种方式。
周琳是1926年走上革命道路的。
1929年参加段德昌、周逸群领导的湘鄂西红军独立一师的红军战士。
注:2023年12月7日上午,周琳烈士的妻子罗雁,在书写本文题目:“怀念红军老战士,我的丈夫周琳烈士”。
注:1955年,周琳烈士荣获的三枚二级八一、独立、解放勋章。
注:2010年,由空军原副司令员王定烈题写《丰碑》并经老将军全文审查过的书稿,由广州战士报社编印。
我作为周琳的妻子,在他离开我们六十多年时间里。从没放下对他的思念。尤其每每临近12月7日这个日子,我和孩子们都非常地想念他。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他的接人待物,想起他的热爱家庭,想起他的忘我工作,想起他最后的日日夜夜与病魔作斗争,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存希望时,艰难地对我说:我1926年去新沟嘴商行为找口饭吃,竟然走上一条为之奋斗一生的大道。在这条大道路上一直走到黑。
但是,那个黑确是红色的!回望走过的路,能成为解救被压迫的人民,为建立一个人人当家做主,人人都有饭吃的理想社会,为共和国的红旗在空中飘扬而流血牺牲的一份子,内心觉得无比光荣,虽死无憾!
注上图: 1937年3月8日,周琳任红32军党委委员、特派员兼保卫部长,参加红二方面军党代表大会与部分领导合影。箭头为周琳;下图:1939年4月,周琳(座位左起第四)参加中共中央军委组织的华北、晋西北战地考察团。
解放初,我刚认识周琳时他说:我是一位经历过长征的红军战士,我有我的一部长征史。做过党的地下交通员、做过苏维埃政府委员;干过洪湖赤卫队队员、红军独立一师、红六军、红二军、红三军、红三十二军、红二方面军的五师、六师、九十六师的战士、援西路军的战士;当过延安留守兵团的战士、三五九旅的战士、参加过百团大战的战士、入抗日军政大学和中央党校的学员、新四军五师抗日的战士;中原野战军“中原突围”的战士、第四野战军解放湖北的战士;担任过党的监沔县委和监沔川汉工委书记、汉阳县委书记兼军事指挥长等。经历红军初创、正式加入红军、改编为八路军、新四军、人民解放军陆军、人民解放军空军的战士。
注:此两幅图于2011年《监利人》杂志第3期刊发《魂系故里周老嘴村走出去的老红军周琳》文中。下图:1945年2月,周琳与烈士遗孤在一起。
一九四九年五月前,周琳在江汉军区三团任政委兼监沔县委、汉阳县委书记兼军事指挥长。不久,整编在四野五十八军一七二师又调到四野工兵纵队任直属政治部部长。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初,我罗雁参加“辽沈战役”庆功结束后,编在四野南下工作团文工团,南下途中参加了天津解放、和平进入北平仪式。然后,启程急行军日夜兼行到达孝感,奉命驻扎围困武汉外围,促使把持在武汉的国民党张轸所辖的一百二十八军四个师两万多人的部队放下武器,和平解放武汉。
一九四九年五月,武汉和平解放后,四野部队派一批有战斗经验和党的立场坚定干部,整编一百二八军。经过艰苦工作,该军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第五十一军。
我们四野工作团文工团全体编入51军直属部队。
那时,文工团领导经常请一些参加过长征的老前辈、老首长到文工团讲长征故事、讲打鬼子的故事、讲各自战场上和敌人厮杀、拼刺刀的英雄事迹,教育我们和作为编创素材。
周琳任军组织部部长,经常被团长张思恭等请到文工团作报告。他说:他是带着战伤指挥战斗在前线的战士,在湘鄂西根据地苦战十年。被迫走上长征路,先后担任二方面军红五师、红六师、红九十六师、红三十二军特派员兼后卫收容大队,带着老弱病残的收容队员,每天都在与自己的身体和毅力、理想和信念作战斗,也就是与随时准备死亡作战斗;在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战斗,在与前有堵、后有追的敌兵做你死我亡的战斗。过茫茫草地,爬皑皑雪山,主要任务是收捡掉队、医治受伤、安慰鼓励可坚持向前爬行、安葬掩埋牺牲的战友。他搀扶着受伤的小战士,最后一个走下雪山,最后一个走出草地。
长征途中和许多战友结下生死情意。解放后,我们住在武汉,经常有长征路上捡回来的战友们来看望周琳,西南军区的、西北军区的等。炮一师政委吴振刚经常带领一群人,凡是假日有机会到武汉,必须到我家探望,他还把当年在延安抗大和中央党校、新式整军和百团大战期间在一起拍照的照片送来。
注上图左一:1940年2月,周琳(骑马者)在晋绥军区抗日新军决死队第二纵队担任新四团整军分队长兼任该团政委,随部队参加百团大战行军在山西交城山区;上图左二:与新四团班子成员一起(右一为周琳,右二为主任吴振刚。吴振刚在抗美援朝任志愿军炮兵一师政委,六十年代初任化工部局长,七十年代后,任广东省人大常委);下图左一:周琳在送给四团主任吴振刚的照片背面签字;下图左二:周琳与吴振刚在交城县山里留影(此照片由吴振刚主任女儿肖薇提供。1993年中央党史出版社的“山西新军决死第二纵队关于二纵队新四团整军工作回忆中,吴振刚专门介绍派到四团帮助整军是在苏区参加红军的周新山......他是湖北人,高个子曾和我合影了一张照片......”)。
我和周琳相识,经过副军长杨焕民、政委杨春圃、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罗通和徐贤华等领导们牵线介绍。
1950年2月,新整编的51军移师大冶进行整训。周琳在武汉参加中南军区政治工作会议。军政委和政治部主任罗通等人带着警卫人员,把我从干部教导队叫出,让我上了他们的小车直奔武汉。在汉口军队招待所我和周琳见面。
当天,首长们安排我俩,举行简单欢快的婚礼。
注上图,解放初期周琳与罗雁合影;下图:1950年春,周琳与罗雁在汉口结婚照。
1950年年底,第五十一军撤销,其中两个师合并到湖北军区,其余部队合并到新组建的中南空军部队。
我编在中南空军政治部宣传部任秘书兼干事。周琳任中南空军政治部组织部长、干部部长。这期间,我被安排去武汉大学和华南理工大学读书。
1957年上半年,奉国防部命令,调周琳前往北京,组建军委空军通信兵部任政委。
1958年,奉命带领空军赴北大荒的复转官兵开垦戍边安置任务。
1959年,他回到北京主持空军通信兵部政委工作。
1961年体检,发现战争年代的伤口转化肿瘤,我在北京医院陪同治疗。经过军委首长、空军党委调派军队、地方医院的专家治疗抢救未果。于1962年12月7日逝世。
军委和空军对周琳的生平,给予高度评价和肯定。
空军副司令员成钧亲自起草悼词、主持追悼大会,空军领导们刘亚楼、吴法宪、成钧、王秉璋、谭家述、常乾坤、徐深吉、张廷发、朱虚之、王平水、吴富善、曹里怀等,还有军委、总部、各军区的领导们、战友们500多人到场为周琳送行。
军委和民政部批准周琳为革命烈士,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烈士纪念堂。
注以上九幅图片:记载不同年月,八宝山纪念馆对周琳烈士祭奠时留下部分照片。(2017年9月28日,周琳烈士已迁移至英烈园)。
这些年来,孩子们经常去八宝山祭拜,我也多次前往。知道八宝山已经成为红色教育基地、廉政教育基地。知道安睡在这里的英烈们,留下无法估量的丰厚精神遗产。
走进那里,总觉得有一种精神动力,怀念他们作出的贡献,他们的事迹鼓舞着人们不懈前进。我这个活在98周岁的老太婆,享受着前人的付出,过在当下人们健康快乐的生活,应力所能及而为,且精神不垮,自身不给社会和组织、子女们增添大的负担,让周琳和他的战友们笑意安然!
空军领导们没有忘记周琳。也记挂着我罗雁。原广州空军和现南部战区空军政治工作部干部部,逢年过节,必派人来干休所家中慰问探望,送来组织领导的关怀,令我健康心暖。
注:2019年,时年95岁寿辰时的罗雁。
注:2021年7月1日,建党百年期间,南部战区空军政治工作部派人员慰问老红军烈属、解放军老战士、老党员罗雁。
注:罗雁老人过着快乐的晚年;与重外孙女在一起传承红色家教。
我和周琳有三个孩子,他们三人各自在普通岗位工作都已经退休。家庭平安顺达,孩子们秉持老红军的艰苦作风、老党员为公的思想、老前辈朴实无华的行为、老革命者初心使命的牢记。
周琳虽然远离我们多年。但是,他的精神永在,他永远是我们的榜样。
我们没有忘记他们的流血牺牲,没有忘记他们打下的江山,没有忘记加倍珍爱保护、建设发展好国家。这“三个没有忘记”,成为我家的思想和行动主题,也可以说是家风家教吧。
在周琳烈士逝世后的五十周年前夕,时年94岁的老红军、空军原副司令员王定烈老将军,为怀念他与周琳之间的战斗友谊,鼓励我和孩子们,“吃水不忘挖井人”。亲自审查从湘鄂西周老嘴村走出的红军老战士周琳烈士传一书,并题写书名《丰碑》和撰写《序言》。还在广州新四军研究会会刊和网站上发表《怀念老战友周琳同志》,抒发追念他们诚挚战友之情,让我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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