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学者、作家张志欣

张志新和贾又福

张志欣和夫人刘秀荣一起春游

张志欣与李世济（右二）、唐在忻（中）

张志欣在黄胄家中

张志欣与范曾一起鉴赏陶瓷

张志欣与吴祖光和新凤霞在家中合影

张志欣和铁凝、范曾一起合影

蠡县中学高十班班干部合影

    志欣兄的斋号“抱愚堂”，书房称“珊瑚书屋”。以他的话说，他很喜欢苏轼《南乡子.自述》中“占得人间一味愚”和关汉卿《四块玉.闲适》中的“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什么”。因此，取了“抱愚”。至于“珊瑚书屋”，我们共同的好友何香久的解释是：“珊瑚真正的美丽不是随便谁都能欣赏到的，你要看生命勃发摇曳的珊瑚，就得潜到深深的海底。他生命的火焰只在水底燃烧。……你不在艺海中深深地潜下去，就不可能发现真正的美。”志欣这两个斋号，引屈子《离骚》中的话“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似有喻之。

    在我的同代人中，应该说，张志欣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全才，无论为学、为政、为文、为艺，他都有骄人之点。性情温敦，心底宽隐，默默耕耘，从不显山露水，使他修炼成一位纯粹的卓尔不群的文化隐士；它的宿命般地注定成为一位与众不同的收藏家。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在一次“文代会”上，我结识了张志欣。那时，他已任沧州地委宣传部部长，可谓英姿勃发、儒雅潇洒。按王蒙先生的趣话，他与另一位专员同事，都属故乡沧州“才子型”的官员。

    志欣生长于冀中平原的蠡县，父亲张冀英先生是当地的老革命，与同乡大作家梁斌、大画家黄胄都是患难与共的战友、世交。“二梁”每次回故里，都是住在他家。蠡县这方热土，孕育了当代文学艺术的两颗巨星，使广袤的华北大地熠熠生辉。张志欣从小浸润在这神圣的辉光里，并点亮了他心中梦想的灯盏。

    志欣从小喜欢艺术，爱听戏，爱看“小人书”，三年级时已经成为“小人书”珍本藏家。高小时，开读四大名著，念中学时，已阅读大量中外小说，并收藏“五四”以来20世纪80年代作家的散文、小说。1964年考入南开大学中文系。

    史无前列的“文化大革命”，同样砥砺，冲涤着逐渐成熟的张志欣，“大串联”中他与同学徒步跋涉江南三千里，跨四个省、历三个月，他每日一志，写下《南行日记》九十三篇，到了1967年他恍惚感到，也许以后无书可读了，于是他与几个同道同学组成了一个学习小组，并从图书馆悄悄大量借书，一种求知欲，迫使他们拼命读书。那是一次有深度的、有广度的、文化自觉的阅读，每人都受益匪浅。读书的同时，他们用钢板蜡纸刻印古代作家传记，唐诗、宋词、元曲。后来，他受到运动的冲击，那本记录他一段生活历程和时代印证的《南行日记》遗憾地丢失了，而他们油印的《历代作家小传》《元人小令集》和《绣像本西厢记》却奇迹般地在十六年后被发现了，成为他珍爱地藏品和亲切的记忆。“文革”末期，张志欣被分配到沧州西部肃宁县工作。从县委报道组到基层公社，他俯下身子，一干就是十一年。这十一年，他脚踏实地，踏着自行车穿梭在乡间地头，在地气蒸蒸的乡野，接受刻骨铭心的洗礼。这期间，他写的抗旱节水的文章，《人民日报》《河北日报》都加“编者按”刊出，长篇通讯《让利花开遍唐河两岸》，被新华社改题为《退休以后》发通稿，《人民日报》全文刊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刚开过，他被派任尚村公社书记。他不负重任，大胆地在全省第一个学习安徽小岗村，在全公社实施分田大包干，启动皮毛市场（如今的尚村镇已成为全国裘皮之乡）。无疑，这是铺染冀中平原的第一抹春绿。

    张志欣在肃宁乡野凝聚地气，沉顿心神，也完成了一次生命中的“蝉蜕”。他文心激荡，时刻也不忘读书学习。在历代诗人作家中，他尤对辛弃疾情有独钟，每览辛词他都觉怡情畅神，胸怀激荡。大学一年级，他就曾手抄过全部辛词，在肃宁任职期间创作了电影文学剧本《辛弃疾》（上、下）。这期间，他结识了回肃宁探家休养的青年画家贾又福，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三年朝夕过从，结伴摄像、郊游、论诗、论文、论画、惺惺相惜，结为知音。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神州春潮涌动，一批在基层工作的大学生走上领导岗位。张志欣也幸运地先后被提拔为肃宁县委常委、沧州地委宣传部部长，不久又任沧州地委副书记、行署专员，成为河北省最年轻的省委委员、正厅级干部。

    “尽如此，心似白云、了无芥蒂。”张志欣乃性情中人，他的文化操守决定着他的行为轨迹。文学和艺术永远是他灵魂的飞扬的双翼。调入省城之后，他的兴趣转到戏曲。

    这也是一个轮回，小时候他便痴迷戏曲。他曾对我说，他至今保留着他儿时装成孙悟空、周围一群小朋友装成小猴子的剧照。大学一年他又阅读了一百八十多部越剧和京剧剧本。1965年暑假，他和另一个同班学友曾写出过一万多字的长篇《从〈蔡文姬〉和〈武则天〉看郭沫若同志史剧观》，成为他后来策划以蔡文姬前半生为题材的剧本《胡风汉月》的缘起。近十年，他先后策划参与创作了《三看御妹》《新凤霞》《胡风汉月》《宋庆龄与新中国》等大型评剧巨作，获多种奖项。尤其是以蔡文姬为主角的讴歌民族大团结、大融合的新编历史剧《胡风汉月》，主旨宏大，立意渐远，曲折跌宕，文辞华美，对传统评剧的声腔艺术和舞台呈现有重大突破，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文华大奖””曹禺戏剧奖优秀剧目奖”，被专家誉为评剧艺术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志欣对戏曲史论也有深入的研究，2012年为纪念京剧泰斗宗师谭鑫培逝世155周年，中宣部策划出版谭氏一门七代大画册，临近付梓，志欣受命写一长序，他仅用三天半就写出八千余言，史论结合，资料翔实，高屋建瓴，严谨精到，既是一篇重量级学术文章，又洋洋洒洒，文采斐然，显现出很高的学术品位和语言文字技巧，至于志欣同志在诗词、散文以及书画鉴赏等方面的修养和造诣，他已有文集出版、诗集和多篇书画评论、考证文章出版和发表，就不多做介绍了。

    淡远的心志，蕴藉的神态，稳重的性格，坦荡的胸襟，对朋友真诚热情，对艺术执着与痴迷。为交友，为赏艺，为鉴赏，为存史，为增识，为著文，他收藏文化精神，收藏友情快乐，几十年持之以恒，辛耕不辍。

少年惯向浪头行，
愿挟海雨与天风。
而今只向藏斋乐，
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是张志欣由一线退下来时写的“无题”诗，我揣冒昧，步其原韵以和：

文坛政坛踏莎行，
妇唱夫随快哉风。
书情画韵大雅斋，
日月同光照晚晴。

    我与志欣相交几十年，根据所知写了上面的话，久不执笔，文艰思涩，意笔草草，权作引介。勉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