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到辛亥革命时,如不说到当时国内国际的情形,就不能说明革命的发生。同样,不说明“五四”时代的政府是什么政府,也不能说明五四运动和六三运动的发生。所以当时的重要政治文件,像宣统皇帝退位的诏书,袁世凯、段棋瑞政府的一些文件,孙中山的几个重要宣言等,都要研究。
一九二一年到一九二七年这时期的斗争对象,是帝国主义和他的走狗北洋军阀。如不说明那时候地主怎样压迫农民,资本家怎样压迫工人,帝国主义怎样分裂中国,北洋军阀怎样对付革命,那就很难了解当时的斗争。要研究当时的国共合作,如果只看共产党的宣言而不看国民党的宣言还不够。共产党员那时是以个人名义参加国民党的,国民党是一个大团体,如果不把这个大团体搞清楚,就不能了解当时的情形和后来陈独秀犯错误的要不得。关于“四一二”、马日事变的材料也要看。内战时,我们反对国民党,反对帝国主义的走狗,如不讲国民党如何投降帝国主义,帝国主义如何同国民党一起压迫剥削中国人民,就看不到内战的必要。如果我们不知道主要的农业生产资料土地和牛这些东西是在谁的手里,不把地主与农民对土地的所有关系搞清楚,就不会知道土地革命的必要。如果不把国民党在“九一八”以后还是继续打共产党不去打日本这些情形讲一讲,我们反对国民党就显得没有道理、没有根据。抗战是国共合作大家抗日,国民党发表了许多文件,共产党也发表了许多文件。国民党的抗日文件有些是好的,但是它又要反共。我们自己的文件要看,国民党的文件也要看。国民党的好的文件要看,反共的文件也要看。如果不看这些材料,就不了解反对国民党反共的根据。因为他们先发表了《防制异党活动办法》这些东西,闹磨擦,我们在不妨害团结、不致引起分裂的条件下强调斗争是有必要的,如果不强调斗争,那就会又来一个陈独秀主义。
谈到中国的反帝斗争,就要讲到外国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如何凶恶地侵略中国。讲到中国无产阶级,就要讲到世界无产阶级,讲到中国无产阶级政党——共产党的斗争,就要讲到马、恩、列、斯他们怎样领导国际无产阶级同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作斗争。这就叫“中外法”。中国是“中”,外国是“外”。借用这个意思,也可以说,辛亥革命是“中”,清朝政府是“外”;五四运动是“中”,段棋瑞、曹汝霖是“外”;北伐是“中”,北洋军阀是“外”;内战时期,共产党是“中”,国民党是“外”。如果不把“外”弄清楚,对于“中”也就不容易弄清楚。世界上没有这方面,也就没有那方面。所以有一个“古今”,还有一个“中外”。辛亥革命以来,五四运动、大革命、内战、抗战,这是“古今”。中国的共产党、国民党,农民、地主,工人、资本家和世界上的无产阶级、资产阶级等等,这就是“中外”。我想,为了有系统地研究中共党史,将来需要编两种材料,一种是党内的,包括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一种是党外的,包括帝国主义、地主、资产阶级等。两种材料都按照年月先后编排。两种材料对照起来研究,这就叫做“古今中外法”,也就是历史主义的方法。我们研究党史,必须全面看,这样研究党史,才是科学的。我们研究党史,必须是科学的,不是主观主义。研究党史上的错误,不应该只恨几个人。如果只恨几个人,那就是把历史看成是少数人创造的。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不是主观主义,应该找出历史事件的实质和它的客观原因。只看客观原因够不够呢?不够的,还必须看到领导者的作用,那是有很大作用的。但是领导人物也是客观的存在,搞“左”了,搞右了,或者犯了什么错误,都是有客观原因的,找到客观原因才能解释。
现在我们反对主观主义,反对宗派主义,反对党八股,在研究历史时也应该注意历史上有没有这些东西。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了,才能学得一种科学的方法。这种科学的方法不是主观主义,不是宗派主义,也不是党八股。我们要应用这种方法,来研究我们党在各个时期的策略路线,研究各个个别的问题,如军事问题、肃反问题、农民土地问题等。
研究中共党史,应该以中国做中心,把屁股坐在中国身上。世界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我们也必须研究,但是要和研究中共党史的关系弄清楚,就是要看你的屁股坐在哪一边,如果是完全坐在外国那边去就不是研究中共党史了。我们研究中国就要拿中国做中心,要坐在中国的身上研究世界的东西。我们有些同志有一个毛病,就是一切以外国为中心,作留声机,机械地生吞活剥地把外国的东西搬到中国来,不研究中国的特点。不研究中国的特点,而去搬外国的东西,就不能解决中国的问题。如果不研究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的发展,党的思想斗争和政治斗争,我们的研究就不会有结果。我们读过《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它告诉我们,布尔什维主义以马克思主义作为理论和方法,创造了苏联这个社会主义国家。这个布尔什维主义,这个社会主义国家,从前没有过,这是列宁所领导的党在俄国创造的。列宁把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方法与俄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创造了一个布尔什维主义,用这个理论和策略搞了二月革命、十月革命,斯大林接着又搞了三个五年计划,创造了社会主义的苏联。我们要按照同样的精神去做。我们要把马、恩、列、斯的方法用到中国来,在中国创造出一些新的东西。只有一般的理论,不用于中国的实际,打不得敌人。但如果把理论用到实际上去,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方法来解决中国问题,创造些新的东西,这样就用得了。比如说,我们党在大炮没有、飞机毫无的条件下创造了八路军、新四军,这就是中国自己搞出来的。
根据《党史研究》一九八○年第一期刊印。
注释
[1]这是毛泽东在中央学习组的讲话。 [2]马日事变,见本卷第38页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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