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落地实施,乡村文明建设和乡村旅游逐渐兴盛起来,香城固战役——这张邱县的第一张名片,邯郸东部红色革命遗址地的代表,必将越来越好。所以,我设计了一条香城固战役遗址地游览线路。先去当年三八六旅旅部所在地——大临河,然后去战地指挥所所在地——登云寺,穿过老沙河西岸战场遗址,再去六八八团战地指挥所——北香城固,最后去拜谒香城固战役烈士墓、瞻仰纪念碑的路线。
据《陈赓日记》记载,2月4日,陈赓所部到达香城固,2月5日,即将“旅部移大临河,为作战便利指挥故也。”并在此“下午授课约3小时。”
陈赓将军把旅部安在大临河是有考量的。这是一个建在连绵沙丘中的村庄,黄沙漫漫,荆棘丛生,野树林遍布,除了砍柴、割草的人外,外人少有人去,这里,不仅是邱县第一支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的组建地,还是抗战时期企之县成立第一次开会的地方,而且,这里距设伏的主战场只有3公里。邱县第一任县委书记王屏,战争年代曾来这村参加游击队的会议,他在无边无际的沙包沟坎中找到约定的地方时,转来转去也不见人影,只听有人说话就是找不到人在哪里,最后,他还是大声叫喊,才从大沙丘后面一捆树枝掩盖的门后走出人来。
现在的大临河,已是邱县最美乡村之一,一条公路横跨大广高速直达村头,把县城与她联系起来,昔日的沙丘已然变成了良田,太阳能发电厂的电池板此起彼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村民的大棚一个连着一个,养鸡、养鸭,种蔬菜、采蘑菇,产出成倍的经济效益。村头仅剩的一片沙丘,早已建成村级公园,成为村民的游乐场。
旅部所在人家的主人叫郝奎山,他和妻子陈凤英都是党员,建国后都去了天津市工作,这也是我多次去大临河寻找旅部在谁家未果的原因,直到2015年陈凤英在天津《中老年时报》撰文,才得知详情。他家的宅院有1亩地大小,两个院落,七间北屋,三间西屋,八路军的区县干部在她家西屋和地洞开会时,陈凤英就在西屋前纳鞋底放哨。三八六旅转移到大临河村驻防后,郝家西屋就成了旅部。当夜的战斗结束后,大临河村的郝凤林还曾去战场参加拉大炮,在村头的庙前包裹好后,连夜把炮送到11公里外的馆陶县自新寨村,吃早晨饭前才又回到村里,八路军给了送炮的人员一人一块银元。
出大临河村正北1.5公里,便是登云寺,村民习称“小寺上”。登云寺,顾名思义,寺建在高处,寺里的建筑也很高。站在村北的寺庙高处,一眼便可望到战场。老党员李福仲记得,战前去威县城引诱日军的一部分骑兵,在战斗结束以后,并没有随大部队连夜撤离,而是不声不响地隐蔽在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里,几天以后才悄悄撤走。
香城固战役的主战场,位于老沙河西、张家庄村东,东侧是老沙河的故道,沙丘连绵,西侧是十几米高的大沙岗,均为西南至东北走向,西南窄,东北宽,是一处“布袋”地形。一条东北至西南的庄头至张家庄的道路与一条东南至西北的香城固至康家洼道路,正好在洼地中间交汇,这个交汇点,就是任何一篇言及香城固战场时,无一例外都会提及的那处“椭圆形”的大沙窝中心地带,亦即战场的中心。
退到这里的日军,几次组织突围无望,放毒气弹无效,发信号弹无人回应,陷到沙土中的汽车,吼声如牛,车轮扬起滚滚黄沙,却难以挪动半步——只有挨打的份了!是役,全歼日军安田中队长以下250余人,活捉8人,缴获四一式山炮一门、九二式步兵炮两门、迫击炮一门,长短枪100余支,焚毁日军汽车8辆,八路军方面伤亡50余人。此外,被打散后跑到傅辛庄村南和威县盖村、北草厂的三名日军,在第二天分别被当地军民处死。觉醒起来的群众,已然不再像日军初来乍到时的那样,几个鬼子就可以吓跑一个村镇的群众,你跑到我这个村,我跑到你那个村,跑来跑去,自己先乱了阵脚。那年春夏之交,我陪同新疆五家渠电视台在这块土地上摄制《英雄六师》系列电视片,正值麦子扬花花生破土的季节,一位正在锄地的老农对我说,这场战斗,我就知道咱们八路军得胜,小日本得败,你想想,头天是腊月二十二,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三,腊月二十三是啥日子?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灶王爷要上天,小鬼子来捣乱,灶王爷还不把他们一个个都带上天去呀,他们得不了好儿!说完,锄头一扬一落,一块绊着他锄头的瓦块瞬间四分五裂,粉身碎骨了。
北香城固村十字街东北侧不远处,原有一座王元发家的土楼,二层,算是村内的制高点。香城固战役正面战场的任务就交给了自老红军改编而来的六八八团,团长韦杰就把团指挥部安在了这家楼上。按照陈赓旅长的部署,战斗力最强的六八八团一个营放在了正面,由补充团一个营配合;侧翼分别是六八八团两个营和补充团两个营,“扎口袋”的则是新一团。正面战场上,六八八团顶住了日军的两轮攻击,一个排的战士伤亡过半,战斗在这里呈现出一个小型的攻防拉锯形势,坚持不撤离指挥所的韦杰最终扛过安田,以“硬对硬”稳操胜券。
香城固战役碑园,如今已是邯郸市文物保护单位,也是邯郸市国防教育基地之一,若干年后,一座现代化的香城固战役纪念馆必将雄伟地伫立于106国道旁,一个横亘清凉江两岸的香城固战役文化苑必将展现在人们的视野。
26年,不敢说我已把香城固战役的资料已经穷尽,也不敢说对这场战役的细枝末节已经研究的非常透彻,但以新的思维、新的视觉去不断审视这场战役实属必要而且必须,惟此,红色基因方传,香城固战役故事方炽,历久而弥新,经年而馨香。
2020年8月15日
作者:潘永生,冀南红色文化研究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2017年度河北省燕赵文化之星荣誉获得者,政协邱县第九、第十届委员。已出版《香城固之战100问》、《平原第一役——共和国将帅与香城固之战》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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