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多才多艺,他会吹号,弹月琴,弹钢琴,书法也不错……可惜的是,他的空闲时间太少了。他常常会把空闲时间用来读书,他读书的兴趣广泛:古书籍、诗词、马列经典著作、历史和文艺理论……战争年代他的马背上驮的不是生活用品,而是书籍,只要有时间,他会废寝忘食地啃书本,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上过正规学校,几次申请得到机会都因为要派他执行新的任务而放弃了。所以,当我考上清华大学,父亲郑重其事地召开一次家庭会议,他说:“我们家祖祖辈辈没有人上过大学,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并与我约法三章:学习上要高标准要求自己;生活上要低标准,要向工农子女看齐;大学期间不准谈恋爱。
父亲对我——他的孩子中唯一的“男子汉”要求更严格一些。我们这些子弟常听到的两句话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和“艰苦朴素”。我从小就不爱穿新衣服,所以常来我家的肖劲光伯伯给我起了个外号“贫雇农”。我在大学一年级入党时,父亲送给我的礼物是一个红色笔记本,在扉页写下:“做毛主席的好学生!”几个大字。
父亲待人厚道重情义
当他的老部下、老警卫员、老马夫……来到北京,父亲总是亲自安排他们的衣食住行,安排他们参观北京,和他们拉家常,临走他总会送上钱物(当然是他自己的工资),送他们到车站。
父亲对老同志、老战友,特别是老红军和有才华的人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即便他们犯了这样那样的错误,父亲也会尽量照顾他们的生活,安排好他们的子女,并实事求是地对他们功过给予正确的评价。
每当我放学回家,闻到一股米粉豆腐(这是我老家的特色菜)的香味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哪个大军区的司令、政委伯伯又来我们家了。这些老同志,不管他们是哪个“山头”的,父亲总会把他们请到家里来,他们也都愿意到我们家里来,可以毫无拘束地向父亲反映部队现状,谈自己对部队建设和对上级领导机关的意见和建议。父亲总是耐心听取他们的意见,并拿到军委会议上去研究落实。
父亲不喜欢江青,但对于主席前夫人贺子珍却完全不一样,对这位革命“师母”非常尊敬,解放战争期间,贺子珍带着女儿从苏联回国来到哈尔滨。当时很多从延安过来的老同志碍于江青的面子,不敢见贺。贺的生活也安排得不好,父亲当时任一兵团政委,正在前线指挥围困长春。他刚从前线回到哈尔滨就
带上后勤部长探访贺子珍,亲自安排她的衣食起居,并把自己的工资留给她。
父亲吃饭从不挑剔,从不浪费,有时刚来的战士把米饭做生了,他也会津津有味把饭吃完,也不会去批评战士。在三年困难时期,父亲总是把好菜好饭留给孩子们吃,而他吃最少的一份。父亲不吸烟,不喝酒,偶尔醉一两次,也准是和老战友聚会。
病榻上父亲还在酝酿机构改革的设想
1983年,父亲当选全国政协副主席,分管政协提案等工作,父亲又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1984年父亲深入工厂、院所、城镇调研,把自己的想法写成报告呈中央领导,他是老一辈革命家中最早提出搞市场经济的人之一。
1985年4月,父亲已经病得很厉害了,仍不顾家人劝阻,忍着病痛,坚持参加政协会议,因为胃癌的扩散,堵住食道,父亲一吃东西就打嗝,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志开会,父亲干脆不吃东西,坚持把会开完。
父亲住院时,已是癌症晚期了,他预感到自己时间不多了。病中他撰写了纪念牟宜之的文章“有功岂必书之碑”,对这位曾经是国民党的县长,曾经为八路军抗日作出重大贡献,后在父亲的感召下,参加革命的同志表示了深深的怀念。他还为《长春起义》一书作序。他躺在病床上,脑子里翻腾着关于机构改革的设想,病痛使他无法伏案执笔,他便口述,请身边的工作人员把他的想法整理成文,呈中央领导阅。在这篇文章里,父亲分析了现存体制的弊病,得到有关领导的高度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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